螳螂揪熊蜂额角的辫子,质润滑有光亮,尾巴呲着,“你可真爱美。”
熊蜂扭过身子,陷进阿姆怀里,阿姆细长的指尖拂过它的梢,轻柔的触感,它觉得很舒服,头里的神经好似也被唤醒。
熊蜂抖抖身子,换成毛茸茸状态,它指自己的肩部,背部,还有细长的肢爪,“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阿姆,我都要编小辫。”
这样,明日去上学时,阿姆的爱会陪伴它一整日。不管怎么样,只要寻摸到机会,自己就要往禁地靠拢,等半日授课结束时,自己也要等在禁地外,阿姆出来看见的第一只虫族一定要是自己!
“嗯”,解红沙的手指在茸毛里穿梭,很软很舒服,并不长,编上2-3个结,茸毛也就走到底了,“一定要辫那么多?还要枕着睡?解开的时候,你可能会成为卷毛哦。”
“没关系,我想和阿姆一样。”熊蜂翻转身子,趴到解红沙膝盖上,很乖巧。睡前故事里,阿姆讲过,姐姐会给她编辫子,在水边亭台里,湿凉带着水气的风,水草的味道,姐姐的手指落在她头上。
当时它就在想,这是个好方法诶,编辫子的时候阿姆会一直触碰它。如今阿姆不抗拒它的亲近,有时甚至主动揉捏它蜕皮疼痒的地方,可是如果能够从阿姆处得到更多触碰,更多宠爱,没有哪只虫会不愿意。
如果有,那只虫一定脑壳坏掉了。
熊蜂眯眼,螳螂看过来的眼神好羡慕哦,又有些小心翼翼,装什么装,这个大坏蛋,心里乐坏了吧,明天开始阿姆要时刻和它呆在一起!
天牛在抹桌子,灯光打在它身上,坚毅又落寞,它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不主动争取守护在阿姆身边?想不通。
熊蜂眼皮逐渐耷拉下来,也许今晚不需要听故事,自己就会睡着了。心里有点委屈,为什么不能整天跟着阿姆,又有点懊悔,早知道不要答应去学习地的。
但是,在学习地,自己也得到了了许多快乐,长辈的教导,同龄虫的嬉笑打闹,每天都有新奇新鲜的事物,有文字,有音乐。
自己可真是一只幸福的小虫啊。
熊蜂在解红沙一个个草茎系的蝴蝶结里入眠。
也许是狩猎消耗了解红沙的精力,还剩一小簇茸毛没编完前,她就也已经入睡了,手指还穿插在思归翅膀根处的茸毛里。
螳螂将它们一一放进床铺,陷进柔软的蚕丝绒里,它看那一小块没编完的茸毛,上手,学着阿姆刚才的手法,左一股,右一股,左一股,右一股……完败。螳螂泄气,松开指节。
天牛已经将家又整洁一新,它高高立着,看螳螂坐在床榻边弓着身子又开始反复弄熊蜂的那一簇茸毛,再这样下去,熊蜂这块一定会秃的。
想到熊蜂对美貌的在意,一定会哇哇叫,说不定还会和螳螂打架。
天牛走过去,挤开螳螂,几个来回就又编出五六个小辫,一根小茸毛没剩,“睡吧”,天牛把灯熄灭。
“呦,今儿个是什么造型?”拉车虫族笑,比之初次来到解红沙门口前,它已又壮硕了许多,“满身的蝴蝶结,哈,难不成你是向往成为一只蝴蝶的熊蜂?”
“你就说好看不?”熊蜂傲气的昂起下巴。
成年虫族笑,“新颖,上来吧,我们出,今天还要去东南角接一只新加入的小虫。”
熊蜂进到叶片中央,它比刚来时身形是瘦削点的,但比起一般同龄虫族还是胖乎乎,而且骨骼密度增大,它的重量是相当可观的,甚至,移动中的叶片有要被拉扯撕裂的纹路,熊蜂轻扇翅膀,微微减轻自己落在叶片上的重量。
“没事的,你安心坐”,成年虫族回头,“底部我新加了树胶,不会裂的。”
熊蜂不再煽动翅膀,其它叶片里先被接到的小虫扔食物进来,浆果,肉片干,叽叽喳喳起来,“今儿还去运冰吗?”
声音渐渐远去。
第二次来到覆盖网探索地,离部落有一定距离的禁地,解红沙的心再次扬起来,她终于可以来到这里做一些事情,终于可以不必一直在等待。
然而,她心里也是有些害怕的。
当时,长尾大蚕蛾带她到覆盖网旁边做现场演示,展示孔洞,遵循着长尾大蚕蛾的要求,她是没有向螳螂它们透露很多的。
直到在来的路上,解红沙向螳螂复述的时候,螳螂几乎是瞬间警戒,“它们攻克那么久,是怎么验证得出这个结论的?我想它们肯定是绕了整个星球,或在覆盖网的每一处都做过类似的实验。”
拿什么做实验,几乎是无须言喻。
再看天穹之上看不见的覆盖网,解红沙只觉得它每一处都透露着血腥,如果颜色可以残留,它现在一定是有色彩的。
“我是知道尖刺蜂的,在王宫地下擂场碰上过,升空能力很强,快又迅,但是有一个极限高度,再往上,心脏必然负荷,气压也会在它的身体里形成爆炸”,螳螂的肢爪踩在树枝上,出声响,“我想,我们这次不会再碰见它的”,螳螂的视线落到解红沙携带的槐花蜜,“这个槐花蜜它是不会吃到的”。
什么样的教养,会让阿姆给只见过一次面,听从左相指示带她升空的虫族带礼物?
阿姆她,是人族星球的公主,自己可不能永远只做一只平平无奇的虫族。
解红沙一下子难过起来。
因为如今,在她眼中,虫族已经不再只是虫,它们有自己的同巢,有朋友虫,还有追求着的想要得到其垂怜的虫母。
这和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在来的时候,她居然想要对方再带她去一次孔洞,再吹一次孔洞外自由的风,她觉得手心的那坛槐花蜜像是满罐的毒液。
解红沙再次看见立于禁地中央的长尾大蚕蛾,一袭的高贵,纤尘不染。
她有什么资格批判对方呢,她也想要撕开那个孔洞,跨越星际去找自己的阿姐。
解红沙把满心的难受压进更深处,可是视线还是在寻找上次尖刺蜂出现的方位,它在?
好奇怪。
解红沙望向阿郎,阿郎却根本不明白她的意思,因为它根本就不认识那只尖刺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