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红沙与熊蜂的肺管里全部都是燎烫的烟灰,它们饥饿、难过又疲惫地回家,推开门的时候,两人都呆住了。
十几只鹿挤在屋子里,有一只贴着烧得闭目的螳螂,有鹿的角戳着天牛的茧,有鹿站着,有鹿跪脚卧着。
“呜呜,你们怎么找到这儿来的?”熊蜂揽着鹿的大脖子,哭得嚎啕。
鹿亲热地舔熊蜂的脸,也有鹿挤到解红沙旁边。
“我好开心啊,阿姆”,熊蜂含着泪讲话,“我真的好开心,谢谢阿姆之前一直在帮我找它们,您是我最爱最爱的阿姆,我一定是世间最幸福的小虫子了,阿姆在乎我,在乎我的心情而在乎我的朋友……”
解红沙推熊蜂的大脑袋,又开始了,这个小小演说家又要将它的满腔情愫化作滔滔不绝的言语。
不过,这也意味着它再次感到安心。
“吵死了”,螳螂出嘶哑的嗓音,“给我拿点水,现在我耳边像有八百只蝉在叫。”
暴热天气又持续了一段时间,解红沙随时参与进救火,火光时不时在部落某处冒起,但所有虫族都是快乐幸福的表情。
“为什么家被烧了大家还都这么高兴?”解红沙将水递给前一位虫族。
“因为听说不会有沙丘兽再来了”,虫族将水桶递给更前一位,“往年大家对沙丘兽很恐惧,躲在树尖上,藏到深洞里,总是会被挖出来,跑得慢的一下子就被吃掉了。家被烧掉了可以重建,自己被吃掉了就什么也没有了。”
“五轮日的时候,就是大家统一的噩梦,普通的虫族就算集结起来,也并不能对沙丘兽造成很大伤害。”虫族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没想到,今年噩梦突然就消散了,五轮日第一晚的时候我没有睡,一直等那种可怕生物,第二晚睡梦里直接笑醒了。”
它很真诚,“部落里去参加围杀的每一只虫族我们都知道。即使你气味浅淡得不像只虫母,但在我心里,你真的级厉害,去了,而且活着回来了。我阿弟在白蛾虫母近旁担任护卫军,它与我讲有虫母会射箭,还能把蚊虫钉在树上,我当时只觉得天方夜谭,但那只虫母就是你,对不对?”
解红沙微震,没想到这里的虫族是如此在意她,复而点头。
“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我叫解红沙。”
“好,我记住了。”
解红沙又是灰头土脸地回家,但是她内心充盈着极度的快乐,她看着自己的掌心,原来自己也有保护旁人的力量。
虽然参与围杀的初心是为保护探索地不被破坏,但收到陌生谢礼,被陌生善意包围,又被当面郑重感激,这种感觉不坏。
解红沙在原地蹦跳了几下,才又恢复正常的走姿。
她来到这个陌生的虫族星际,最开始又害怕又恐惧,对于未来全部都是茫然无措,一心想着赶紧回去拯救阿姐,但对于怎么回去一无所知,身边的小虫们也无法完全信任,毕竟在谣言里,虫族野蛮又肮脏。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自己慢慢在虫族扎下根来,熟悉了这边的环境与生活,与小虫们相互扶持,正一起努力离开这颗星球。
这可真的太好了,事情好像正在往预定的方向转变。
大家都很团结。
推开门的时候,解红沙可就不这么想了,翅膀破了洞的熊蜂正在与打着固定架的螳螂打架,你揪我一下,我蹬你一脚。
一群鹿围着看热闹。
解红沙赶紧上去拉架。
其实她的身架可小了,熊蜂挥个拳头,螳螂退个步都能把她弄倒,可偏偏她拉扯几个来回,彼此打得凶的两只就渐渐住了手。
两只一起到屋子的边角罚站,与天牛的茧一起。
熊蜂使劲嗅鼻子,“哼,阿姆在做我喜欢的网蜂蜜蛋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