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走在长长的台阶上,熊蜂将背包里的小枕头与大毯子拿出来,摆在独角仙的背部,舒舒服服地躺进去,招手,“阿姆,进来。”
解红沙躺在毛茸茸的熊蜂旁边,底下的独角仙晃晃悠悠上爬着,舒服得不得了。
天牛也钻了进去。
薄翅螳螂在独角仙头部吹着冷风,看看卧倒的亲亲阿姆还有同巢虫,想了想出前讥讽熊蜂出来郊游的事,咬咬牙没进去。
其实,进化成成年体后,冷风吹在身躯上按道理没什么太大感觉的,可瞧着阿姆与同巢虫热乎乎地挤在一起,它就觉得这地底的风真是阴冷极了,还很潮,一点儿也不舒服。
“你不进去吗?”脑虫戳戳薄翅螳螂,“果福已经退去荧惑虫的影响了,它很强,你没必要再警戒,而且我的很多神经元醒了,我可以注意着的。”
“没事,我喜欢警戒”,薄翅螳螂咬咬牙,极力忽略熊蜂对阿姆的讲故事撒娇。
“哦,那太好了,那我去吧,早看得眼热了”,脑虫往毯子上跳,被捏住了,“干嘛?”
“我去,我也想去”,薄翅螳螂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看薄翅螳螂僵直着往毯子进,脑虫笑眯眯,“就是得坦诚啊,有些事总是憋着不做,有些话总是憋着不说,好东西会被抢走的,怎么说认定的虫母就只有一只嘛,要多多粘着虫母啊。”
“哦,哦,阿郎你也来了”,熊蜂挪出一个位置,“这里,这里还可以坐。”
薄翅螳螂脚爪伸进毯子里,对着的是阿姆细腻的脚,左边贴着的是熊蜂的脚爪,右边是天牛的,唔,安逸极了,它看看正在捏解红沙手的熊蜂,想着:有这样的同巢虫,真的有些幸运,下次它再做出些奇怪的事情来,原谅它好了。
“那么,我们接着上次的故事讲吧,之前讲完黑石林了,下面我与阿郎走到了一处废弃的村落……”
蘑菇根部幽暗的光忽闪忽闪,独角仙几层几层跨越着台阶,晃晃悠悠地,步子稍稍慢了下来,也竖着耳朵听着解红沙的睡前小故事。
光亮处越来越近,它觉得很幸福,这次任务结束,是阿爷来带它回家了。
以前,它喊脑虫叫阿爷,它总是让它别套近乎,可是这一次,它喊了好多声阿爷,脑虫都没有反驳,它也是爱它的吧,不然怎么会来找它呢,让它死在外面就好了呀。
以后,要幸福地活着,等把防护网攻破,阿爷就自由了,它讲不出像解红沙那样动听的故事,但是它可以带阿爷去看,它以前做任务的路途中,也有非常多震撼又美丽的景色。
快要到入口时,独角仙与一队刚下来的虫族遇上了,是左相大人。
独角仙赶紧侧起一边的肢爪给它们让路,倾斜的身体把解红沙她们全部都滑落了下来。
解红沙与三只小虫从层层叠叠的毛毯里钻出来,一眼看见的就是银蝶,面容瑰丽又清冷,银色的长在地下轻轻舞动。
“不用让路,我就是来找你们的”,银蝶转向解红沙,“是你把脑虫拐带出来的?”
“不是她,是我自己出来的”,脑虫肢爪挡在前面,“是我自己要出来的。”
“你知不知道它有多宝贵,是一千一万个你也抵不上的”,银蝶走到解红沙面前,高高在上地俯视着,“我觉得,让你进入到探索地,是我百个星辰来做的最大的一件错事。”
解红沙手指蜷缩在衣角,半晌,抬起眼,“说不定,这也是你做过的最正确的事,既然到过基地,应该看见了吧”,解红沙的脸逼近,“大量繁殖的鲜活的神经元,这意味着什么,不必我来讲吧。”
解红沙指向拖在独角仙后方的长长的植株,“这里,绝大部分需要的植株也都在这里,在我看来,寻找果福就是主线任务,脑虫同时跟来也非常必要,没有它,谁可以带走沉在大量荧惑草里的果福。您也不可以,我尊贵的左相大人。”
一种隐隐的气势从解红沙身上散出来,银蝶注视着眼前的解红沙,她如今尖锐得像她射出的箭矢,一点不复往昔的怯懦与只会躲在小虫们的保护下的劣质。
“你很好”,银蝶讲得无情无心。
“当然,我知道我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