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去的历史不可改变,未知的将来不可限定。
白小凤是一个特别坚强的女孩子,她在五岁的时候就意识到了自己与其他孩童的区别。
她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然而她的父亲并不知道她。
她的父亲白志文是威名赫赫的大将军,所以她也要做一个大将军。
她的母亲吕氏非常温柔,总是挂着慈祥的笑,不过一年到头总在咳嗽。
她……
还没满八岁的她,在这个静谧的夜晚就靠着这样的思绪驱散孤独。
柔和的月光透过窗口洒进来,正好从她眼前闪过,麻木枯槁的瞳孔因此有了动静。
白府柴房,说是柴房,但基本处于荒置状态,常用来惩罚犯了错的家奴,据说就算是一个刚烈的男人,在被连着关了三天的禁闭后,都会泪流满面乞求宽恕。
但凡为人,都难以忍受那份无边的孤独。
这是她待在这里的第七天,抑或是第八天,说不定已经是第九天了。
白小凤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就在这个见不到母亲的地方,每天靠着一碗水和半碗糠度日。
给她送这些东西的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头,不同于那天只用一根手指就打败她的老爷爷,这个老头充满了骂骂咧咧的元素。
骂骂咧咧的嘴脸,骂骂咧咧的脚步,骂骂咧咧的一举一动。
他骂骂咧咧的把水和糠往她面前一摆,生命的维系物就这样减少了些许。
“真是晦气,居然在刘夫人坐月子的时候舞刀弄枪的,这不自己作死么?”
这老头好像骂骂咧咧的这么说过。
在几个月前白府还没谁知道什么刘夫人,但如今的白府之人哪个提起刘夫人不是小心翼翼的对待,生怕祸从口出。
刘夫人的出身背景很不干净!
然而就是她给年事渐高的白志文生了个儿子,第一个儿子。
白小凤疲倦的挪了挪身子,蜷作一团,以此缓解比孤独更可怕的饥饿。
饥饿使她难以入眠,疲倦又令她不知何时便会沉沉睡去,说不定再也不会醒来。
对于小小的她来说,这才是最可怕的事。
因为如果她再也醒不来了,就再也见不到自己的母亲了。
她的母亲肯定会很难过的吧,她对于母亲的眼泪怀有一种恐惧的情绪。
就在这样压抑的环境下,某些东西悄然生了改变,憎恨的萌芽开始滋生蔓延。
白小凤不明白,小小的她是真的不明白。
为什么她最崇敬的父亲从来没有正眼看过自己?为什么她最憧憬的母亲到现在都没有出现把自己救出去?为什么她就该承受这样的折磨?
于是那个充斥着骂骂咧咧的老头渐渐的不再骂骂咧咧了,他自己都描述不出这种怪异的感觉。
一般来讲,被关进柴房的人开始或哭着求饶或一声不吭,之后是麻木,最后是绝望崩溃。
这个过程他见多了,也就没什么感觉了。
然而这次的小女孩,在麻木之后,就当着他的面,仿佛正逐渐蜕变为一头择人而噬的凶兽。
深邃平静的眼眸下,隐藏着令人悚的深渊,这个老头不知从何时起已经不敢直视白小凤的眼睛了。
于是他的日常成了放下那一碗水和半碗糠后逃也似的离开,再后来干脆不去了,因为不敢。
他已经没有胆子再给那个小女孩送饭了。
面对恐惧,要么铭记,要么遗忘,这个老头选择了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