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迟愣了几瞬,自从他在方灵丘的门下学习文物修复时,方灵丘的妻子已经不在了。
他只知道方灵丘的妻子生了病。
是病死的。
旁的就不清楚了。
方灵丘兀自的往下说,“她是病死的没错,可本来……她是有机会活命的。”
他眸中闪过一道暗光,“可是……我没能抓住这个机会。”
“你知道腺体衰弱症吗?他需要更换腺体,可更换腺体不仅需要高额的治疗费,还需要有配对的腺体,医院的腺体大部分都是身患重病的人捐赠的,稀缺至极。”
“加上年龄和适配度,我们很幸运的找到了腺体,碰上了这万分之一的概率。”
方灵丘的眼眶微润,身躯微微的颤着继续道,“你是硕博连读,在江城研究所工作,起步工资是一万二左右。一万二,只够买一盒药……”
那时候的方灵丘,不过是个四十五岁。
他廉洁一生,从未在工作上捞过半分红利。
他卖光家产,也就只够买下腺体,让妻子在Icu住一个月。
可那个腺体,被一个有钱有势的大佬给截胡了。
他的妻子,只能靠吃药来舒缓疼痛。
这个病是不治之症,换腺体的存活率是百分之四十。
如果不换腺体只吃药,四年是最长的时间。
从这时候开始,方灵丘的妻子开始了生命的倒计时。
可即便是这样,一万多一盒的药,几乎要了方灵丘的命。
他身心俱疲,但他不能倒下。
他知道,他的妻子需要药。
他知道,他的妻子很累,也很疼。
后来,他遇见了一个人。
走上了这条不归路。
做了许多错事。
可他不后悔。
只要能留住妻子四年,什么都不重要。
他曾经引以为傲的身份,奉献了半生的职业,到最后,连他的妻子都护不住。
他留这份清廉孤苦世间,老无所依的图什么?
图别人记住他?
人类的历史长河中,又有几人能名垂千古?
他通通都不在乎。
他用仿制的赝品赚了第一笔黑心钱,带着妻子去了国外旅游。
紧接着,就是第二笔,第三笔……
整整四年。
他眼睁睁的看着妻子病死怀中,成倍的疼痛感让他窒息。
妻子死后。
他再无了任何牵挂。
他意识到,他需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