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衣的意思,6吾懂,但他不敢冒险,毕竟承诺了要护住狐妖,那使用什么手段都情有可原了。
6吾看向采衣问,“所以你什么意思,连着槐江山一起端了?”
采衣打理着身上的彩色羽毛无所谓道,“那家伙不知道是被什么东西从下边的最深处给放出来的,照理说不应该有躯体,可他偏偏有,还是他自己原本的那具,你不觉得奇怪吗?”
6吾思索了片刻点头道,“大人也说过,他是从下边爬上来的。那么问题在于,谁将他给放出来的,下边竟也一点风声都没有,他们甚至不知道有关押过这样一个怪物。”
“别盯着地府找源头,他们也没那个权限。”采衣摆了摆手,回问6吾,“你有没有想过,将他放出来的,和将我唤醒的,可能是同一个家伙?”
6吾听得后脊寒,他不敢置信地盯着采衣,问道,“你是想起什么了?”
采衣再次摆着手,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想个屁,我就是觉得,能将我唤醒的,也只有品阶在我之上的存在,这世间神职比我高的也就你和那位真神,那除了……”
他伸手指了指上面,一脸的狡黠,“还能有谁?”
这话一般是没谁敢说的,但采衣不一样,他是个荤素不忌的神,更是个无赖。
6吾深吸一口气,抬眼往上瞧了瞧,又沉下眼看向采衣,无奈地笑了一声,“也就你敢说。”
采衣抿唇翻了个白眼,小声念叨了句,“我就随便说说,又没要你信。”
关于这个话题,其实很少有谁会去聊,大部分都是忌讳的。
都说神是世间主宰,可只有神知道,他们也是被束缚着的。
走到这个位置才会懂,神不如妖,也不如凡人。
凡人可以自私,可以有阴谋诡计,也可以做个恶人,甚至坏事做尽,只要最终付出相对应的代价就行,有些甚至还能逃出生天,所谓的善恶有报,又不会落实到每个人身上。
妖反而自在些,看看白术和敖虞就知道了,他们可以选择为善为恶,也可以选择过怎样的生活,甚至可以去奢望一些不现实的东西,只是结果如何,单看个人造化。
神仙反而是最不自由的,他们需要遵循所谓的道义,需要受天道制约,还要福泽天下生灵,趋吉避害。
说白了,拿着可怜的回报,受万种约束,去干最苦最累的活。
唯一的好处,可能就是活得够久。
所以,天道其实是真是存在的,只是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无从知晓,
而它在三界中唯一能全盘掌控的,只有神仙。
白术醒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一日。
当他看清眼前是哪儿时,整个妖都无语了。
和那两个神君之间的信任,也在这一瞬间土崩瓦解。
白术望向水底的那抹红光,脸上浮现出苦涩的笑,像是个受了委屈的孩子,想找个可靠的人倾诉一番。
他也不是不能待在冰潭,可他更想找穷奇报仇。
至于是什么仇,他说不清,许是间接害的赫胥丢了命,许是……
白术突然现,他好像忽略了什么。
当年赫胥为了给谢申续命,间接害死谢申的犼可是同期遭了天谴。
可穷奇仍旧活跃。
要么,玉山受袭不是受了穷奇的指使,要么,赫胥就不是为了什么小仙而殒命。
他更愿意相信前者,因为神仙不屑于说谎。
那么,玉山受袭又是谁的授意?穷奇还有什么强大助力不成?
这个现让白术有些焦灼,倒不是有多担心6吾和采衣,他只是不想穷奇继续逍遥下去。
可更令他恼火的是,6吾竟然又将这个洞府给封印了!
明明之前已经解了他的禁,又来!
白术努力克制着自己不要火,也不要爆粗口,辱神也是罪。
可他终究没忍住,在心里咒骂了6吾好几日。
直到医仙归位,又来禁地看他。
老头子在下届的命数也就在给那位贵人看诊之后,世间讳疾忌医的人不在少数,更有甚者,将医者视为索命歹人,直接一刀了结,这便是贵人与平民的参差。
医仙杵着桃木拐站在结界前,喊了白术一嗓子,便听见里面传来慵懒的声音。
“回来了?”
白术杵在洞口的石壁上,看着结界外花白胡须的老头,脸上睡意未消。
医仙敲了敲桃木拐,一副怒其不争的样子,“6吾怎么又将你给关起来了?你小子又闯什么祸了?”
白术听得满脸委屈,他皱着眉苦兮兮道,“老头,我有那么不靠谱吗?分明是6吾那家伙趁我睡着了将我关起来的!”
白术想了想,瞪着眼睛愤愤道,“靠,我怀疑我睡着也是他搞的鬼!”
医仙想起6吾曾经的交代,大致也猜到为什么要这么做了,他轻咳一声说,“得了,你也不是个消停的,再过个三百年,我还得下去一趟,到时候你早些去寻我,老头子带你多看看诊,你也差不多可以出师了。”
白术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暗忖自己什么时候不消停了,嘴上却嬉笑着道,“得嘞,只要您让6吾放我出去,您叫我干啥我都没二话!”
眼瞧着小狐妖快憋傻了,医仙脸上偷着乐,心里却感慨他的命数,要不是有那个神在,还真是可惜了。
而6吾和采衣那边,却在槐江山上扑了个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