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从那时起,他几乎很少夜间活动,即便没入定,那人也是在身边的。
原来在那么久以前,那人就已经有秘密了。
白术唇角溢出苦笑,是不是所有人都拿他当傻子,还是说,自己对那人的信任已经没了底线。
他想,或许随便给他个理由,他也是能接受的吧。
只是为什么要瞒着,又为什么要让他在这种情况下,得知他曾背着自己给出过两条命。
白术伸出狐爪,将锋锐的指尖朝自己心口戳去。
他眉头皱起,果然很疼。
所以,那人是怎么做到的。
他看着指尖的殷红,想起方才穷奇触碰自己时那奇怪的语气,有那么一瞬间的心悸。
所以穷奇是什么意思,是在提醒他什么吗?
白术不敢多想,他怕想多了,将自己带进死胡同。
他将黑彪抱出棺木,抬头看了眼那仅剩的三颗星,踏入传送阵的瞬间,原地便只剩下一口空棺。
落地鳌岛的那一刻,白术看着眼前熟悉的背影,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他将黑彪送到灵泉中央的石台上,背对着敖虞问道,“有什么话想对我说的吗?”
敖虞看着那沉睡的黑彪,语气略带歉疚地说,“大人不让说的,我自然不会说。但有一点我可以告诉你,不要质疑他,也不要怨恨他,他值得。”
白术轻笑一声缓缓坐入水中,伏在石台边看着黑彪自嘲道,“我哪里还有勇气怨恨他,我连生他的气都不敢,他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敖虞不忍白术这般颓丧,他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辩驳道,“他就是怕你露出这样的表情,才将一些事给瞒了下来,白术,你要信他。”
“你要我怎么信?”白术依旧伏在黑彪身旁,眼里却失了往日的神采,“所有人都知道吧?独独瞒着我,就连穷奇知道的都比我多,你要我怎么相信自己在他身边还有价值。”
是了,价值,这是白术对别人的标准。
有价值的就留下,好比当年的公孙长留,没有价值的,他连看都不看一眼。
所以,他现在只能衡量自己在那人心里还有没有价值了,如果连价值都没了,那人还需要他吗。
可即便不被需要了,他能离开还是怎样。
他还离得开吗。
白术想了想,好像没了价值也没关系,只要他赖着不走,那人心软,总不会撵他。
多可笑,竟然这么卑微。
可他却甘之如饴。
敖虞深吸一口气,实在是瞧不惯自负的狐妖成了这副样子,于是他气愤道,“你这样才真是叫人失望,不要因为旁人的几句挑唆,就质疑他的用意,他是神,从不偏颇,更不会伤害谁。如果你觉得自己被伤到了,也请你想一想,有没有一种可能,他比你更痛。”
白术被那个“痛”字给刺到了,他想起自己那一爪扎进去的感觉,那人只会比他更痛。
他猛地起身,衣衫掀起阵阵涟漪,漾开的水纹像他此刻的心绪。
那么多的疑问,那么多的不解,相较于那人历经的剖心之痛,当真是算不得什么。
白术恍然,自己确实是被穷奇的话给唬住了。
哪有什么信不信,哪有什么欺瞒。
那人所做的一切都是毋庸置疑的,明明自己很早就已经认清了这个现实。
竟然还会因为外人的几句挑唆,而陷入迷茫。
白术释然的笑道,“老怪物,要说还得是你,若换做旁人,指不定将我往沟里带得更深。”
敖虞终于是松了口气,他看着白术脸上恢复了血色,语气这才缓和下来,他说,“我是真怕你想不开,他待你那么好,你要是让他失望了,我也会很失望。”
白术从水中走出,湿透的衣摆眨眼间被蒸干。
他回头看了一眼泉水中央的黑彪,叹息一声道,“是了,他待我那么好,不能叫他失望。”
敖虞看着他要走,忙问道,“你去哪儿?不留在这儿陪他吗?”
白术笑了笑,看着敖虞认真回说,“他让我办的事还没办完,等忙完了我再回来。”
那人为了让他弥补族人被灭,而自己无能为力的遗憾,特意将他带去下界,总是要给个交代的。
至于其它的,还是等那人醒了,再索求答案吧。
或许真到了那个时候,答案是什么也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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