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个小时的行程对孙笑笑来说算不得什么,只是这次和往常不同,她关注的不是飞机什么时候落地,而是身旁人的一举一动。
要说哪里不正常,倒也讲不出个所以然来,毕竟孙齐邻座的老爷子是没察觉出任何不妥。
当然,也可能是孙笑笑太过紧张,孙齐的任何一个小动作都会让她胡乱猜想。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飞机,她才真正看不出半点异样。
就好像十几个小时间拧眉握拳的是另一个人。
入学手续在老爷子的提前安排下办理得十分顺利,就连孙笑笑的宿舍都已经被人安排打扫了一遍。
老爷子除了送孙女入学,也顺带和几个老友约了几天牌局,从而给兄妹俩空出了独处的时间。
孙笑笑看着帮自己整理书桌的哥哥,犹豫半天还是忍不住问道,“哥,你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有些问题她没有立场问,比如说,你真的记起前世的一切了吗,再比如,你打算回去后怎么办。
孙笑笑很清楚自己的位置,作为前世的莫沉焉,她和白术的关系算不上好,而作为孙齐的妹妹,哥哥的感情问题,尤其是那种很隐私的感情问题,她也不方便过多干涉。
孙齐并未被她突如其来的问题影响到,继续整理分下来的书册,不咸不淡地回说,“我还没想好要怎么面对他,过去的记忆实在是太多了,我需要时间去整理,更要给出一个不让他为难的规划。”
规划这个词用得很巧妙,孙笑笑听出了他不可能放手的坚持,却也听出了一丝无奈。
她将手边叠好的几套衣服放到衣柜里,转身看向孙齐的背影很认真地问,“所以你决定不放他走是吗?”
孙齐手上的动作在听了孙笑笑这句话时猛得定在了那里,他深吸一口气头也不抬地问,“他说要离开?什么时候说的?要去哪儿?白家?”
即便看不到孙齐脸上的表情,但从他那僵硬的背脊,孙笑笑也能猜到他此刻是不安的。
而上一次在他身上出现这种状态,还是在两年前。
她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忙补救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他没说要走,我是想问,你是不是不打算放手,要继续……额……”
她想问是不是要继续缠着那个人,可问自家亲哥是不是要缠着一个男人不放,这话怎么听都觉得不太像话,无论是说得不像话,还是那个行为不像话。
孙齐却是如释重负般整个人放松下来,他继续手里的动作责怪道,“以后说话别大喘气,你要不是我亲妹妹,看我怎么收拾你。”
孙笑笑偷偷撇着嘴,嘟囔道,“你自己太紧张了,怎么能怪我呢。他是没说过会离开,可是他却说过想给你自由,哥,他什么都不记得了,你们回不去了。”
孙齐将最后几本书塞进书架,转身靠坐在书桌上细细打量着孙笑笑,脑海里将莫沉焉那张明艳却不羁的面容和眼前的孙笑笑重叠到一起,一时间没忍住笑出了声。
孙笑笑不明就里地问,“你笑什么?这样的局面你还笑得出来?”
孙齐摇了摇头笑道,“我在笑你,千算万算,没算到你会成为我的妹妹,真是叫人想嫌弃都嫌弃不起来。”
白术当年有多不喜莫沉焉,孙笑笑见识过,所以孙齐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已经伸手在身边寻找趁手的暗器了。
见孙笑笑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孙齐再次轻轻摇头,垂下视线苦笑道,“不过也幸好有你,能帮我在他面前多说些好话。”
孙笑笑在那人面前为白术争取了多少,孙齐现在算是切身体会到了,如果没有她的据理力争,他怕是更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了。
很多他难以启齿的事情,这个便宜妹妹早就已经替他交过底了,虽然其中不乏他深藏的秘密,但好歹算是间接性坦诚了。
孙笑笑将刚摸到的手机又丢到一旁,嫌弃地瞥了他一眼,无奈道,“我能帮的都帮了,余下的你自求多福。不过,我觉得就算他没失忆,你也没多大机会,他对你是不一样,但我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这种感觉困扰了孙笑笑很久,她觉得赫胥就是一个永远都解不完的谜库,探究出一个答案之后总能现后面还藏着更多秘密。
孙齐掏出手机,盯着置顶的某个对话框看了片刻,自嘲地笑说,“不管缺什么,将人留在身边就行。”
看着对面人的表情和说出的话有些对不上号,孙笑笑拧着眉问,“你真是这么想的吗?”
孙齐像是被惊醒般抬眼对上孙笑笑的视线,来不及收回眼底的嘲弄悻悻道,“我说了不算,还是要看他自己的。”
人还是那个人,可孙笑笑分明从他的身上看出了无法言明的割裂感。
孙家祖孙在国外的日子,刘子附几乎住进了孙齐的公寓。
孟婆说他这是近乡情怯,崔子玉却说是黎明前未知的恐慌。
刘子附觉得他们说得都对,也都不对。
他是希望白术回来的,毕竟那才是他追了四世的本尊,可一旦白术的记忆复苏,他曾经深藏的秘密就会变成一个笑话。
说到底,他还是怵白术的。
毕竟喊了那么多年的父亲,即便不是亲生的,那也是将他养大成人的教父。
刘子附从前就不是个被世俗教条所缚的人,否则也生不出那么离经叛道的性子,可偏生他只怕白术,即便是那人不悦的眉眼,都能让他生出诸多惧意。
思思在刘子附的转悠下有些眼晕,索性扭过头朝窗外看去,垂下去的尾巴嫌弃似的扫了扫,朝一旁的另一只黑猫轻喵一声。
赫胥转过头看向客厅里来回踱步的刘子附,说出的话里尽是鄙夷。
“你转够了没有,不是你自己将解法告诉他的吗?现在这是后悔了?”
刘子附顿住脚,懊恼地看向阳台猫爬架上的黑猫,又是委屈又是不甘地说道,“我怎么会后悔,那可是白术,我追赶了四世的人,我就是有些慌。”
他走到孟婆身旁蹲下,仰着头可怜兮兮地恳求道,“好姐姐,你能帮帮我不?他想不起来也就罢了,要是知道我作为他儿子的时候就对他那啥,他肯定是要打死我的!”
崔子玉忍着笑瞧向面色铁青的孟婆,生怕火候不够大似的添了把柴,“你瞧他都那么可怜了,要不你帮忙说说情?”
孟婆回瞪了崔子玉一眼,转过脸愤愤地盯着刘子附冷笑说,“别,我喊你哥哥,你可别给我找麻烦了,自己挖的坑自己填,好言难劝该死的鬼,我是劝过你的。”
刘子附脸上的委屈还没退去,听了孟婆的嘲讽,更加不淡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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