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胥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踩到了雷点上,但他心里清楚,刚刚同他说话的不是孙齐,而是白术。
孙齐眼里从来都没有慌乱和绝望,他是那么的自信且坚毅。
而刚刚和他说话的那个人,分明是孤独又悲戚的。
这跟他所知的白术不符,更别说和孙齐比,区别太明显了。
刚刚那个人,以及他说的那些话,让赫胥觉得心里堵得慌。
他转头看向孟婆,斟酌半晌问道,“白术,他以前是不是很孤单?我对他不好吗?”
孟婆被问得一噎。
这要她怎么回?
谁敢说赫胥对白术不好?
谁不知道白术是他的偏宠?
孟婆顿觉心累,求救似的看向崔子玉。
崔子玉将视线从卧室里收回,走到阳台学着孟婆的样子也盘坐下来,想了想解释道,“他以前是很孤单,不过您对他很好,比对任何人都好。”
孟婆在听到崔子玉前半句话时,差点没忍住一拳夯过去。
可她想想,这话好像也没错。
于是她重重叹了口气,跟着说道,“他孤单,一方面是因为求不得,而另一方面,是因为很多事您都不愿让他参与,给了他一种被孤立的感觉。”
崔子玉点点头,赞同道,“我听6吾说,很多次您给人续命,都是刻意支开他的,这就导致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等了您很久,而直到他现您的命数所剩无几,才知道自己被瞒了很多事,好像从那时候起,他就变得患得患失,总感觉自己是不被需要的,然后就变得越来越乖,生怕惹您不快,更怕被您丢弃。”
“乖个屁,还不是扮猪吃虎。”孟婆暗暗啐了一声,鄙夷道,“他就是装给您看的,让您舍不得凶他,否则他怎么敢假公济私?”
对于这件事,孟婆仍旧是耿耿于怀。
虽说真相已经不重要了,但那就是一根刺,是她被套路的源头。
崔子玉刚想阻止她继续“口出狂言”,就听见卧室里传来动静。
他和孟婆对视一眼,双双隐匿身形。
下一秒卧室门打开,孙齐拿着换洗衣物走了出来,直奔洗手间。
孟婆在阳台划出一道屏障,小声嘟囔道,“他还记得洗个澡再睡,清醒得很嘛!”
崔子玉出声劝阻道,“别阴阳怪气的,他现在很不稳定,想要将两世记忆融合好,怕是要费些功夫。”
见赫胥沉默不语,崔子玉关切地问,“您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虽然接触的时间比较晚,但地府一直关注着你们的动静,6吾也跟我们说过很多你们的事。”
孟婆撑着下巴点头应承道,“确实,狐狸的很多秘密都是6吾和采衣透露给我们的,他们游历时太过无聊,偶尔遇上了就拉着我们东扯西扯,说得最多的就是你们俩。”
赫胥盯着洗手间紧闭的门,随口问道,“都说了些什么?”
崔子玉和孟婆对视一眼,正不知该从何说起,却听赫胥又说,“算了,忘都忘了,说再多我也不记得,更体会不到。”
像是刚刚孙齐的那番话,他除了堵得慌,并没有别的感觉。
而过去的事听得再多,就像他自己所说,那都是别人的故事。
孟婆撇着嘴,对于眼前事态的展略显惋惜。
变成现在这样确实怪不了孙齐,刚刚她也瞧见了,转身那一刻,他分明是快哭了。
一个大男人哭丧着脸,就该他躲到屋里去。
可白术也是无辜,刚一回来,就听赫胥话里话外都是要他忘记过去。
费尽心思从地狱里爬上来,想见的人却将自己给忘了,还希望自己也忘了。
这换谁都要疯。
黑猫将自己重新团进沙里,闭上眼对身旁的人嘱咐道,“多给他些时间好了,别逼得太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