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程从来没想过刘子附会罢工,刘子附有本事,还是大本事,虽说他本人不爱出风头,功名都落在了自己头上,可钱程觉得他是喜欢风水玄学的。
看着手边的一摞书,钱程没来由的心里慌。
他直愣愣地盯着对面的人,语气略带不安地问,“你什么意思?你要金盆洗手还是离开?”
他觉得不应该是后者,老两口年纪大了需要人照顾,作为他们唯一的孙子,刘子附不可能抛下他们自己走。
见钱程这反应,刘子附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他说,“我就是想歇歇了,反正赚的钱够花,爷爷奶奶也还有一笔不菲的养老钱,我想带着二老出去散散心,可能会很长时间不在南城。”
钱程知道,刘子附和自己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掂量过的,不像面对孙家兄妹那样毫不避讳。
所以,这些话他只信了一半。
说什么想歇歇了,他又不是三岁孩子,没这么容易被忽悠。
可是又不能揭穿。
就见钱程眉头紧锁,一脸的无措。
他伸手压在那一摞书上,因为用力过猛,指尖压得有些泛白且变形。
刘子附撇过脸,假装没看见他眼底的质疑,继续说道,“我很高兴能结识你这个朋友,更感谢你的看破不说破,给我留足了尊严。我这辈子的追求已经圆满,剩下的时间,我想为自己好好活。”
钱程捏紧了拳头,拧着眉问,“你这才多大,怎么就开始盘算后半辈子的事了?人的一生怎么可能就一个追求,追完一个再追下一个啊,世界那么大,总有更精彩的风景在等着你。”
刘子附听完直接笑了,他笑得很真,看不出半点牵强。
“所以啊,我要出去走走,带着爷爷奶奶一起出去看看。”
钱程只想咬掉自己的舌头,明明是想将人留下来的,结果竟然顺着话茬就将人给推了出去。
他赶紧找补道,“不是,我的意思是,在哪儿活不是活,为什么一定要离开呢?”
刘子附一脸戏谑地看着他,憋着笑问,“你刚不还问我要不要去旅游的吗?怎么,我跟你去就是旅游,跟我爷爷奶奶就不是了?”
钱程咬着下唇,感觉自己怎么都说不过这个年纪比他小的人。
他索性破罐子破摔,脑子里挣扎了半天的话脱口而出,“不就是失恋吗,出去玩一圈不就过去了,没必要拖家带口离开这里吧?”
反正刘子附都猜到他什么都知道了,那就把事情摊开来讲,他说不过,总要为自己再争取一把。
钱程也不是不能跟着一起走,可像现在这样隔三差五串门还能说是朋友关系好,直接跟着人一家三口满世界跑,长眼睛的都能看出苗头。
刘家二老都上了年纪,他可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将老两口气出什么毛病。
刘子附根本不在意自己的私事被挑明了说,他从来没把钱程当外人,可就像对爷爷奶奶,再亲,有些事也是不会说的。
如今他自己懒得遮掩,钱程也将窗户纸给捅破了,过去的事就可以趁着这个口子顺势放逐。
他又给自己添了一杯茶,没喝,只是用指腹摩挲着温热的杯口,脸上在笑,眼里却一片疮痍。
“你知道我失恋了多久吗,加上生死轮回的时间,有将近两千年,而在这两千年中,自我有记忆开始,他就是我心里最特别的人。他可以是我的父亲,可以是我的尊师,也可以是我的朋友,却始终不会是我的爱人。这是我第五世为人,除去第一世他陪了我不足二十年,直至这一世的年幼时,我才终于再次见到他。你说轮回苦吗,我告诉你,很苦,我有时候也会羡慕那些喝了孟婆汤的人,他们没有希冀,更没有失望,可如果前路没有他,我宁愿承受那份苦,爬也要爬到他身边。”
钱程知道他有很多秘密,也知道他有通天的本事,可那句“两千年”却像是一根刺扎进了他的心里。
一个没有喝孟婆汤转世的人,轮回几次竟都只为找到那一个人,这么沉重的感情,钱程觉得自己不配玷污。
可不等他继续自嘲,就听刘子附释然地说。
“可你知道吗,他为了那个人,断尾剔骨,熬了两千多年,豁出去好几百年的寿命,只为这一世再遇见那个人。他比我还苦,跟那个人争,我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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