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半夏是在傅崧的家里洗澡换衣服,然后小憩了片刻之后才去了医院。
傅崧在飞机上也没有怎么睡好,但是却还是陪着姜半夏去了医院。
宋鼎承从姜半夏离开医院的时候就开始睡了,现在姜半夏来了,医生劝她暂时不要叫醒宋鼎承。
“等待他自然睡醒,睡不了几个小时的,这个年纪的老人通常会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就醒过来,要是真的有什么话跟宋老师说的话,可以等他醒过来。”
听从了嘱咐,今晚上留在病房中陪床的人就成了姜半夏。
傅崧也想在沙上将就一个晚上,但是姜半夏却推着他出去。
“你还是回家睡吧。”
她手上的力气不小,这样推着傅崧,叫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姜半夏立马缩回手,想起他之前肚子上被歹徒划破了那么大一道口子,皱着眉头道歉。
“你要是让我今晚上在这里,我就原谅你。”
她就是总拿傅崧没有办法,姜半夏只好点头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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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鼎承醒来的时间,医生判断有误。
早上八点钟,他才睁开眼睛。
“半夏,我最放心不下的人就是你了……”
这句话是宋鼎承醒来说的第一句话。
他几乎是无意识说出来的这一句话,叫一晚上都没有睡着的姜半夏心中一紧。
她坐在病床边上,看着恩师的面颊,眼圈又一次不争气地红了。
“宋老师,我就要跟傅崧结婚了,你一定要好起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正在倒水的傅崧手一顿,滚烫的水险些撒出来。
宋鼎承却笑了一声,虚弱地说“半夏,我知道上一次你跟傅烊是骗我的,这一次说要和傅崧结婚也是骗我的吧。算了,我总不可能因为放心不下你就始终缠着你,那多吓人啊。”
姜半夏看着昔日精神矍铄的恩师,此时此刻变成了这个样子,心像是碎了一般的疼。
她还没说话,傅崧立马回头,对着宋鼎承说“是,原本计划的是年后再领证举办婚礼,但是要是宋老师愿意的话,我们今天就可以去领证。”
姜半夏也点头,“对,宋老师,你不用担心我,以后会有傅崧照顾我。”
宋鼎承眼睛里面闪烁着期待的光芒,却还是摇了摇头。
一直到下午三点,姜半夏和傅崧直接将两本红色结婚证放在了他的面前,宋鼎承才终于相信了他们的话。
“好!好……”
不仅仅是宋鼎承,就连叶轩也十分开心。
“老师,请您一定要撑到我们的婚礼,医生说过了,您的情况只会好转的。”
宋鼎承面上再没有了之前的惆怅,取而代之的是喜悦。
一整天,病房中因为姜半夏和傅崧的‘好事’,比之前都少了许多的阴郁,但是他们谁也没有想到,宋鼎承在终于对姜半夏放下心之后,终于能够放弃自己的坚持,结束身体的痛苦了。
凌晨三点钟,宋鼎承被医生判定为脑死亡,他被从病房里面退出去的时候,姜半夏却一滴眼泪都掉不出来了。
她跟着叶轩,身边由傅崧陪伴,一直在坚持到了宋老师火化下葬,一切来吊唁的各界人士离开之后,姜半夏才一个人在墓地待了很久。
傅崧找到她的时候,她正靠在宋老师的墓碑上,手中抱着一束花,眼里像是不要钱一样拼命地往下落。
“半夏。”
“傅崧,”姜半夏听见了他的声音,抬起头,看着蹲在了自己面前的男人,“我是不是很坏,我只顾朝着你脾气,忘了你也跟我一样经历被绑架那样可怕的事情……明明预感到宋老师的身体不行了,却还是为了自己的心情出国,没有在他最需要我到时候陪伴他。我还蠢到以为给宋老师看了我们的结婚证就能好起来,我竟然想不到……他就是因为放心不下我才吊着最后一口气……”
她自责的言语不带任何情绪地从嘴巴里面钻了出来,而傅崧只能抱着她,让她在这个初秋的冰凉到颤抖的身体逐渐暖和了起来。
“这不是你的错,半夏,你不需要自责。宋老师离开是解脱了,器官衰竭的感受也并不好受。你是在帮宋老师,帮助他完成最后的心愿,帮助他解脱,半夏,你很好……”
傅崧的声音也开始哽咽,听着耳边女人的声音从啜泣变成了呜咽,再嚎啕大哭,他的心早已经为她碎了无数遍了。
“傅崧,都是我的错,对不起……对不起,我总是那样蠢,一点人情世故也不懂,我总是自以为是,觉得好像不需要照顾身边的人的感受。傅崧,对不起……宋老师,我真的好难受……”
姜半夏哭着说出这些,哭声却渐渐地小了下来,但因为悲伤和痛苦而颤抖的身体却依旧缺乏着安全感。
“乖,不哭了,我不觉得是你的错,宋老师更不会怪你,乖,半夏,没事的,有我在这里,我会一直陪着你。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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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鼎承去世一个星期之后,他的律师将两封遗书分别交给了姜半夏和叶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