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这惊险的一幕,看台上掌声雷动,响彻乐殿。
当宝硕和妙弋弃去狮头与狮尾的遮蔽,展露出真容之时,列席的众人才得知舞狮的竟然是公主和国公府小姐。朱元璋率先站起身对着台上的二人再一次鼓掌相贺,众人见陛下如此,便也忙跟着起身照做。朱元璋向她二人招手道“丫头们,到朕身边来。”
二人携手行到朱元璋席前,正欲下拜,却被他摆手拦了,道“丫头们舞狮费力不小,且免了这些虚礼。”二人连忙谢恩。
马皇后笑道“本宫还一直纳闷,宝硕这几日闭门不出,寝宫里总是传来锣鼓声向,今日才知她们是在鼓捣这个。”
宝硕笑逐颜开,道“母后,儿臣整整练了三日,浑身酸痛得紧。您猜妙弋练了多久?她今日巳时进的宫,原本和儿臣一同习练的宫女不慎伤了足踝,儿臣只得临时换将。妙弋简直不可思议,她真的只练了一个时辰便陪伴儿臣上场了。”
当着众人的面,见宝硕如此鼓吹自己,妙弋颇为羞赧,谦道“禀娘娘,舞狮最看重的是狮头的演绎和引领,臣女的微末之劳实在算不上什么。好在从前略有些梅花桩上的功夫,因此才斗胆替公主撑起狮尾,只恐这临时抱佛脚成的技艺有碍陛下,娘娘和各位外史的观瞻。臣女惶恐。”
朱元璋笑声朗朗,道“徐丫头何以这般自谦,倒是像极了你父亲,身怀技艺又不爱显山露水,却在关键时刻愿意挺身而出为知己雪中送炭。朕说的对吗?”
宝硕笑道“父皇说的对极了。”
太子目光和煦地看着妙弋,道“我一直疑惑,方才绣球从狮口中落下,不偏不倚被妙弋接住,这段是早就设计好的,还是突状况?”
妙弋自然不愿当众说破宝硕的失误,莞尔一笑,道“太子哥哥以为呢?不论何种猜测,其结果都是圆满的,这便足够了。”
太子明白于心,更觉妙弋聪慧稳重,亲切之感倍增。
使臣席上身着鲜族服饰,头戴礼帽,模样白净的高丽王世子手捧了两束芍药花,离席走向宝硕和妙弋,他先向帝后躬身致礼,道“陛下,娘娘,臣非常欣赏公主和徐小姐,臣知道,没有坚实的武学基础是无法在梅花桩上表演舞狮的。臣可以向两位美丽的姑娘献花吗?”
朱元璋和颜悦色地道“高丽王世子请便。”
王世子毕恭毕敬将花束献给了宝硕公主,公主接过花束,点头回过礼便径自走向马皇后身边坐了,同母后说话撒娇去了。王世子面对着妙弋,神情略显局促,许是因为紧张,他的汉语说得有些磕磕巴巴的,却难掩真诚,他道“徐姑娘,我可以对你表达我内心的真情实感吗?我是真的十分欣赏你,喜欢你的。。。。。。用你们的话应该叫。。。。。。一见钟情。请问徐姑娘青春几何?是否许配人家?我不知道有没有机会。。。。。。”
王世子话还未说完便被亲王席上的一人断然喝道“在我大明帝国,绝不会有男子如此露骨地在人前向女子表达爱慕,更不会当众询问女子的年龄,这是极其轻佻的行为。还有,徐姑娘也绝不会下嫁藩属国臣子,你还要再自取其辱吗!”
妙弋循声看去,不是朱棣还会有谁。今日招待使臣这样隆重的场合,他怎能如此不顾体面,当众令外使难堪,此举岂不引人非议,落人口舌。便忙圆场道“燕王殿下一向心直口快,世子莫怪。世子有所不知,我们汉人的传统,男婚女嫁,乃人伦大事,五常之礼。要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光是三书六礼便有许多讲究。世子若仰慕我大明的汉文化,有意娉会我大明的姑娘为妻,我们当然欢迎世子长留京城。”
王世子神情寂寥地道“徐姑娘的意思,我懂了。汉人有句话,襄王有意,神女无梦。说的就是我们两个吧。”
妙弋尴尬地笑笑,从他手中接过芍药花束,道“谢谢世子的花,我很喜欢芍药。也愿世子早日觅得如花美眷。”
朱元璋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高丽王世子倾慕我大明优秀的女儿,也是人之常情嘛。话说回来,丫头们,你们凭着初学的舞狮倒也博了个满堂彩,朕要赏赐你们。”
宝硕一听有赏,从马皇后身旁一跃而起,直奔到妙弋身旁,挽了她的手,朝宝座上的朱元璋道“谢父皇的赏赐,父皇打算赏我们什么?”
朱元璋捻须笑道“明后两日,在朕款待各国外使期间,朕准你二人全程参与,鸿胪寺安排的国家大典,御苑马场皇子们与外使使团的马球赛,还有光禄寺国宴宴飨,你们可一道去长长见识,好好热闹一番。”
若不是被妙弋强行拉住,宝硕早就欢呼雀跃起来,这对深闺女儿们来说可是可遇不可求之机,两人拜谢了恩典,相携着退下看台。
舞楼上,国乐再起,舞尽盛世华章。。。。。。
吕姮吕嫣两姐妹歌舞之后并未退场,二人避在后台将看台坐席上生的一幕都看在了眼里,吕姮瘪着嘴,压低了声音道“毫无闺阁女子的章程,竟也得到陛下嘉奖?不行,我们还得去说服父亲,明后两日的盛典我们必须参加。”
吕嫣道“姐姐,父亲能答应吗?”
吕姮极有把握地道“当然,你以为父亲将我们送上这般高规格的舞楼是为了什么,”她直看向太子坐席,以不容置疑的口吻道“我必须让太子殿下看到我,记住我。”
吕嫣点点头,道“若非宝硕公主和徐妙弋半路杀出,姐姐定是今日最令全场瞩目之人。”
吕姮嫌道“公主倒也罢了,她徐妙弋跟着瞎凑什么热闹,真是冤家路窄。”
吕嫣自顾自地望向燕王朱棣,见他似乎兴致不高,自斟自饮喝着闷酒,不知为何事所扰。自从上巳节仙窟山别后,她再也没有了他的消息,直到有一日在家中无意听到父亲与政客们言及燕王朱棣,她才顿悟,想这普天之下,任谁敢触犯皇子的忌讳,与四殿下重名的?再联想到与他的几次相遇,他必着锦衣轻裘,出行总是宝马香车,连他的随从皆是气宇不凡者。。。。。。今次在乐殿遥遥地再见到朱棣,更是印证了她的猜想,只是,他见到了风神翼真正的主人,知道了自己曾欺骗过他的真相,他会原谅自己吗,吕嫣不由垂丧气起来。
翌日,御苑马场。
黄罗伞盖下,盘龙宝座上,朱元璋精神奕奕,满面笑容地注视着马球场上鲜衣怒马,青春当年的几个儿子。太子纵马当其冲,带领着四位同胞兄弟往来驰骋于马球场上,皇子们连连洞穿对手球门,直打得外使队难以招架,叫苦不迭。
太子打马到燕王坐骑近旁,道“四弟,外使团远道而来,既是客人,不好让他们输的太难看,你稍稍网开一面,让他们进上两球,也算全了外使团的颜面。”
朱棣点点头,道“太子哥思虑周全,臣弟领命。”
御台上,宝硕兴奋地难以自持,她拉着妙弋步下御阶,行到御座侧下方的栏杆处,更近距离的为哥哥们呐喊助威。马皇后慈爱地看着宝硕百无禁忌,无忧无虑的样子,对朱元璋道“陛下,公主纯真烂漫,活泼有余,本想着她常同妙弋在一处,能守规矩,识大体一些,如今看来,妙弋都要被宝硕这疯丫头带偏喽。”
朱元璋舒心笑道“随丫头们去吧,她们高兴便好。当年你陪伴朕纵横天下,从无到有,不都为了今日儿女们能无所拘束,谈笑一生?”
马皇后微微颔,笑意堆满眼角眉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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