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
除了朱常淓以外,陪同他入京觐见的还有他的妻妾、儿女,王府的长史、教授、护卫统领等等,随行、押运的队伍足有近千人。
北镇抚司。
铁链滚动间,笨重的铁门分左右向两边打开,一群锦衣卫士簇拥着福王进了诏狱。
诏狱。
这是一个让朝臣闻风丧胆的字眼,也是普通百姓一辈子都无法迈入的地方,有资格被关进这里的人,要么是三品以上官员,亦或者皇亲国戚、勋贵将门,没一个省油的灯。
迈步进入。
里面很黑,借着墙上微弱的烛光,能大致看到牢房里面的容貌。
虽然这里关押着许多天潢贵胄、朝廷大员,但却比普通监狱强不了多少。
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难闻的臭味,有人在大声呼喊、有人在低声呻吟,有人在放声大笑、有人在埋头痛哭,吵得人一阵头皮麻。
吱吱吱。
见有人来了。
墙角那几只肥硕的大老鼠人立起来,瞪着乌溜溜的眼睛,上下打量着这群陌生人,歪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朱常淓身上的衮龙袍已经被脱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身素白的囚服,囚服有些破旧,胸前有点点干涸黑的血点,那股子味道直打鼻子,令人作呕。
“进去!”
牢头用力将朱常淓推进了一个监室,并大声呵斥道“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来了诏狱最好消停点,这不是能撒野的地方。”
说罢。
牢头转身离开。
朱常淓神情萎靡的从地上站起来,惊恐万分的巡视完自己的新家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原本造价不菲的紫檀千工拔步床被一堆稻草所替代,原本挂满了名家字画的墙壁也变成了诏狱内,潮湿腥臭、爬满了青苔的烂墙,青砖绿瓦、古树参天的庭院已经离他远去了,只剩下几根粗木桩子挡住了眼睛,剥夺了自由,将朱常淓像猪一样关进了牢笼。
自由这个东西很虚幻,但当你失去他的时候你才会现,它有多么重要。
朱常淓就是如此,满打满算他今年才二十岁,本有着大好的芳华可以虚度,却因为自己的一时私利,葬送了无比美好的生活,断绝了后人的生路,他知道,自己完了,如果皇帝仁慈,可能会在他的n多儿子中,寻找一个好的出来继承璐王的爵位,如果…那就没有如果了!
无边的恨意在肆虐。
无尽的怨念在升腾。
无比的绝望在心中。
忽然。
一道黑影自脚下跑了过去,朱常淓低头一看,那是一个硕大无比的耗子,浑身油乎乎的,还散着一股难闻的气味。
眨眼间。
那耗子一溜烟跑到了墙角,躲在一个白色的物体后面,绿油油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朱常淓,眼神充满了防备。
呵…
本王闯入了你的领地了吗?
朱常淓惨笑一声着走过去,想要将耗子赶走,然而,当他看清那个白色物体的顺后,整个人瞬间吓瘫在了地上。
那是一个人的头骨,已经不知在这诏狱中存在了多少年了,那耗子的老巢就在头骨中间,白惨惨、阴森森的环境直接让朱常淓崩溃了。他依靠在牢门上,大声喊道“人呢?都死哪去了,快放本王出去,本王要见皇帝,要见皇帝!本王是穆宗的子嗣,你们不能,更不配这样对我!啊…放我出去呀…”
叫了老半天,一个人都没有,朱常淓颓废的坐在了地上,两行热泪止不住的顺着眼眶流了出来。
“陛下!”
“臣知道错了…”
“求您看在穆宗及先王的份上,绕臣这一条狗命吧…”
“这次…臣真的知道错了。”
书到用时方恨少,钱到月底不够花,死到临头才知悔,试问苍天饶过谁。
朱常淓害怕死了,他后悔不该那样对待治下的百姓,后悔不该荒淫无度、后悔不应挖地三尺的敛财、后悔…后悔不该生在帝王家,最后落了个这般的下场,他心中暗暗誓,若是这次平安脱险,以后一定会当一个好人。
可惜呀。
有人想要他死,更是早就盯上了他的小钱钱,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可以卖,若是有的话…那开出来的价码只怕璐王也买不起。
总之。
他完了。
哭嚎之间。
旁边的监牢里出一阵微弱的低吼,那声音仿佛来自九幽之地,沙哑且悲凉。
“莫喊了…”
“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