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愿抛下了理性,他期望回到没有理性的日子里。
安提农像只走兽一样,在大海上狗泳着,他依靠着本能挣扎着,品尝着抛弃理性的美好。
走兽只需要吃、睡、逃、追…除此之外,不再需要别的思考,多么的自由,多么的幸福,人自诩拥有理性,却又不得不在世上忍受更多的折磨。
安提农游啊游,游啊游,慢慢地,不远处的海平面上出现了一小块6地。
他将脑袋探了出来,像只猿猴一样左摇右晃,他的身后不知为何涌来一道水流,将他推向那片6地。
那道来历不明的水流不由地让人怀疑是神祗的伟力。
可是,安提农没想这么多,抛弃理性的人是不会想这么多的。
游了不知多久,安提农终于靠了岸,他慢慢地从水里面爬起来,站到了6地上,然后欢呼雀跃地出嘶吼声,像猴子一样庆幸着自己的得救。
这个时候,有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安提农,你的磨难已经到头了,我卡加乌斯要拣选你,要你做我的先知,在地上行我许可之事。”
那声音恢弘而伟岸,蕴含着深不可测的奥妙与智慧,吸引着有理性的人去倾听,去思索,最后拜服下来。
如今的安提农,如神王闪恩所说,正是万般绝望的时候。
天体国度的群神们为何会心安理得地给予人绝望?
乃因诸神从不认为逻各斯人是所谓的神之子。
在以神王为的神祗们眼中,人怎会是神的孩子?
人与神分明有天壤之别。就像猛虎不会将脆弱的麦子视作子嗣。
只有神才会是神的子嗣。
纵使逻各斯人怎样自称,诸神也不曾认为他们是神之子。
现在,
安提农原来的意志与信仰已经被摧毁,
卡加乌斯要拣选他,让他在地上立起预言神的信仰。
安提农疑惑地甩了甩脑袋,好像没听到一样,他在6地上徘徊着,登上一处山坡,看向了不远处的森林。
“安提农,我卡加乌斯要拣选你,你要做预言神殿第一位祭司,要在后世享有我赐予你的荣耀。”
那声音再度从传来,响彻在安提农的耳畔。
安提农烦躁地挠了挠耳朵,蹦跳地走向不远处的森林。
卡加乌斯愕然地看着这一切。
祂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差错……
这与祂此前做出的预言不符,难道命运之线又变化了吗?
只见安提农来到森林里头,树木上挂满了浆果,在星光的照耀下若隐若现,诱人极了。
卡加乌斯牢牢地盯着这个年青的祭司。
紧接着,不可思议的事情生了。
安提农抬起手,攀爬上树,摘下一颗浆果。
他大口大口地啃食着手中的浆果,汁水流满了他的全身,他出了兴奋的嚎叫。
那嚎叫不像是人能出来的,更像是饥饿的走兽在饱食后的欢呼。
一根、两根、十根、成百上千根…数不胜数的棕黑毛从安提农的身体上长了出来,他摘下一颗又一颗的浆果,品尝着浆果的甜美,品尝着走兽的幸福。
它吃饱了,蜷缩起满是毛的身体,然后睡在了宽大的树冠里头。
安提农抛弃了理性,
做回了走兽,成了原始而幸福的猿人。
时间总是匆匆地从人们手中流逝,任何过去都终将会变作了历史。
历史偶尔会被人铭记,也偶尔会被人遗忘。
而对于逻各斯人来说,有一段历史非常耳熟能详。
但没人会想到,这段历史跨越时空,影响到了现在的卡加乌斯……
在很久很久之前,那一场苍白色的史前暴雨刚刚席卷完大地的时候,获得语言的猿人们惊恐地看着自己毛皮一点一点地掉落。
茫然而懵懂的猿人们为此而恐惧万分,跪拜在火焰面前,不停地向神乞求。
祂望见了他们慌乱的模样,
神说:
“谁愿做走兽的,皮毛要生在谁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