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绮打算用晏辞的缺点劝退儿子。
韩凉却不以为意,“爱哭算什么,儿就喜欢爱哭的,哭起来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我的心都要化了。”
韩绮一张老脸险些没绷住,老子和儿子讨论女人,儿子还说的这么投入,真让他尴尬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晏九不好吗,为父见过九姑娘,很是爽朗大气的女子。”
听到晏九,韩凉从鼻孔里哼出一声,瞬间就想到了今日被打断的好事,原本顺利的话他可以娶两个,可晏如那得理不饶人的嘴,肯定会欺负十三姑娘。
“她爽朗大气,爹你看错了吧,那是小肚鸡肠好不好,今天她还指着我鼻子骂我暗度陈仓呢。”
自己的儿子千不好万不好,但被一个女子指着鼻子骂,他这当父亲的是容忍不了的。
如果真如儿子所说,那个晏九也未必是良配,可晏十三,他有些犹豫不定。
“爹,你为了你的官运亨通,就不能再为我的人生幸福考虑考虑吗,可怜我早早没了娘,要是我娘还在,她定然会同意……”
韩凉咧着嘴搬出了他早逝的亲娘,给韩绮犹豫的心施加了压力。
韩绮就娶了一个夫人,夫妻二人琵瑟和鸣多年,可惜韩夫人得了重病早早去逝了,就留下独子韩凉。
韩绮没有续娶,更没有纳妾,念着亡妻,韩绮对这唯一的儿子很是疼爱,甚至韩凉动不动的就抬出他早逝的娘,总能博得韩绮的妥协。
这次显然也不例外。
韩绮妥协了。
左右都是娶晏家女儿,是老九还是十三,区别不甚大,儿子的幸福,也是顶重要的。
只是如何向晏家提出换结亲的对象,又成了韩绮不好开口的事。
前脚刚相谈甚欢的说好了,转头他就去提换女儿的事,纵然是晏同林那个一贯笑脸迎人的人,也不会给他个好脸色吧。
可他还是得硬着头皮去说,只不过,他没有直接去晏府,而是把晏同林约到了一个酒楼,借着商谈公事的间隙,将这件事给说了出来。
晏同林起先一愣,沉默了些时候,韩绮没敢继续说话,毕竟要换掉的是人家的亲生女儿,不乐意是理所当然的。
晏同林却是没想亲不亲生这回事,他考虑的是晏辞的亲生母亲蒋卿卿。
前两日蒋卿卿还跟他说过晏辞看上了永定侯府的谢小侯爷,问他能不能打探打探结个亲。
他那时想着永定侯府好歹也是侯府,又是皇亲,小侯爷的母亲晋南大长公主虽然已经去世了,可他的婚事必然是要宫中过问的,他一个小小尚书府,怕是高攀不上。
还没给蒋卿卿说,这边韩绮就提出了要娶晏辞的话,一时之间让晏同林不知该如何回复。
静默着,静默着,韩绮也算是识趣,看着晏同林愁肠百结的神情,韩绮哈哈一笑,倒了杯酒请晏同林共饮。
晏同林举了酒杯,仰头一杯酒下肚,这才开口,“非是我不愿,只是阿辞的婚事我还得回去问问她母亲,你知道的,阿辞非是我亲生,怕伤了孩子的心。”
韩绮一脸我懂我懂的神情,两个人你一杯我一杯的喝了不少,好在两人都是请了假出来的,直至天黑,两个人这才晃荡着挥手道别。
晏同林一回到府里,就被小厮接着扶进院里,蒋卿卿一看醉得有些不省人事的晏同林,已经换了寝衣的她赶紧披起衣裳贴身照顾。
晏同林还是有些意识的,不然他怎么走回府里的,只不过喝的多了些,头晕的厉害罢了。
他眯着眼看清了身边服侍的人,不是丫鬟小厮,而是心爱的女子,一时间,心中堆积了好些日子的委屈趁着醉酒吐露了出来。
“卿卿,卿卿,我心里好苦啊。”
蒋卿卿捏着帕子搭在晏同林的额头上,一只手握住他不停挥舞的手。
“夫君,我在,卿卿在呢。”
晏同林和蒋卿卿算是对苦命鸳鸯,二人是青梅竹马的情谊,原本是两心相爱的二人可以顺理成章的结为夫妻,可谁道晏家和蒋家拿出了他们少时就定下的婚约,蒋家女儿要嫁给晏家嫡长子做正室夫人。
所以容不得和缓和商谈,蒋卿卿就嫁给了晏同林的亲大哥晏同行。
好在,晏同行是个厚道人,并不知道弟弟和妻子曾经情谊的他,对待妻子真心实意的好,可他们二人始终没有孩子。
兄弟二人同住晏府,低头不见抬头见,晏同林难免看见昔日的爱人和大哥一起花前月下郎情妾意,内心苦涩无法言说,然后他就开始在外寻觅和蒋卿卿相像的女子。
相中了便带回来,纳进门做妾,但正妻之位始终空悬,家里人管束过,晏同林因此和家里闹得僵了,就搬出了晏家老宅另立府邸。
直到后来晏老夫人去世,晏同林回来奔丧,再次见到了蒋卿卿。几年不见又情不自禁的二人在那一夜生了越伦常的事。
没过多久蒋卿卿现自己怀了身孕,只是那时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只能将错就错的过下去。
本以为一生也就有缘无分的二人,在晏同行生病离世后,仿佛再次感觉到了老天的垂怜,他们又有了在一起的机会。
因为爱,所以晏同林二话不说就迎娶了蒋卿卿,不顾世人的流言蜚语和言官的弹劾,那个曾经没有把握住的女人,最终还是坐上了他的正妻之位。
得偿所愿,晏同林却觉得并不是特别高兴。
昔日的爱人如今的妻子,对他虽然柔情蜜意体贴入微,但总觉得隔着些什么。
他对她百般好,恨不得将一颗心掏给她,却还是觉得仿佛下一刻就会失去她。
但他又不敢说,怕说出来后如今美好的假象也会随之破碎。
藏之心底,忧思堆积,变成了绵延不尽的苦涩。
就当他今日说的是醉话罢,晏同林迷迷糊糊的想着,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想要一吐为快,想要掏心挖肺的向蒋卿卿吐露心声,不求她以同等的情义待他,只求她能多爱他一点,即便是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