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枝得了晏辞的允诺,上前一步敲门。
“笃笃笃”
清脆的敲门声让走神的晏同林稍稍清醒了一些,他随口便道:“进来。”
春枝推开门后就侍立在门口,晏辞举步而入。
才不过两日,晏辞看着晏同林憔悴的模样像是过了两年一样。
一身半旧不新的衣裳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人也歪歪斜斜的坐在椅子上,丝毫没有平日里正襟危坐的模样。
严肃的脸此时正阴沉着,下巴上还有刚刚冒出的胡茬,头半梳,垂在肩头的那一半明显有些凌乱。
地上有毛笔和墨汁,桌上有散乱的文书和折子。
看这情况,晏辞就知道,晏同林这是刚刚泄过脾气。
她走过去捡起地上的笔放在了书桌上,后退两步后,这才道:“父亲。”
清浅纤柔的女声让晏同林转过脸来,原以为是小厮进来收拾书房,没想到竟然是晏辞。
“怎么是你,你来书房做什么?”到底也没有直接将人赶出去。
晏同林脸上的错愕让晏辞看了个正着,晏辞也不在意,直接说明来意。
“我来是有事与父亲相商。”
晏同林很不乐意听,一介女子,能有什么事,现在他正烦着呢,可没心思搭理她。
“后宅的事有你母亲做主,你去同她讲便是,若是缺什么东西,让账房给你拨银子,自去买就是了。”
“我不是来要东西要银子的,我是要同您讲讲难民入东都一事。”
晏辞坚定的神色望着晏同林,认真的语气让晏同林稍稍抬了抬眼皮。
他摆了摆手道:“难民入东都一事陛下已有定论,我等莫要置喙。”
暗里的意思就是陛下都把我停职了,跟我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晏辞装作没有明白他的言下之意,继续诱导晏同林:“即便我所言能够让您待罪立功您也不愿意听听?”
晏同林有些听不懂晏辞的意思,一双眉紧紧的皱着,开始好奇晏辞的话中深意。
眼看晏同林已经对她的话生出了兴趣,晏辞也不再卖关子。
“这些突然涌入东都的难民,其实曾是普通田户,他们因为失去了土地,失去了赖以生存的支柱,这才不得已沦为难民,涌入东都寻找生路。”
“可让他们变成如今这个样子的原因,是朝廷沉重的赋税以及地方官吏的不作为。如今土地兼并日益严重,使得百姓负担加重,地方豪绅的横征暴敛加剧了百姓的痛苦。若想解决这一些,自当从源头查起。”
“源头?”晏同林正视着晏辞,作为户部尚书,晏辞说的这些他当然懂。
可若说源头,还是他们户部,无论是赋税制度,还是百姓田产的管理,地方都是效仿他们都城的。
要查源头,不还是他们都城的官员,他们户部担主责吗。
“是的,源头,真正的源头,其实是赋税之制。我的意见,是父亲向陛下进言,改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