颂芝瞧着皇帝的背影,扶起年世兰,道“娘娘,皇上方才好像生气了。”
一国之君,天下为重,何至于此?
“他不是个小气的人。”这世上能让他生气的女人已经死了,年世兰稍加思忖,“他晚膳来时,便有愠色,想来是今日朝政烦忧,加之围场有乱,才会如此吧。”
“是吗?”颂芝觉得不像,“奴婢觉着娘娘您不该把凤佩赏给叶澜依。”
“本宫又不是头一回给人赏赐,况且,她和旁人不同。”
“不过就是百兽园一个卑贱的驯马女,有何不同?奴婢瞧娘娘这几日待她忒好了些,今日甚至还不顾身份,亲自给她上药,实在是抬举她了。”
有些事,说了颂芝也不会明白,年世兰懒得多言。
她将粥碗端过来,瞧了眼酸黄瓜,揣度道“许是酸黄瓜的问题,皇上不爱吃,以后他来,就不要拿出来了。”
又道“当皇帝的听惯了阿谀奉承,性子难免娇些,一丝一毫不称心,便要摆脸子,不必太在意。”
不过眼下是到了年家的关键时候了,该哄还是得哄。
“明日本宫早些去给皇上请安。”顺便找个机会说说见哥哥的事情。
年世兰不得不再次叮嘱颂芝,“回宫以后你们做事说话要分外小心,人前人后都需谨言慎行。”
还是当甄嬛好啊,崔槿汐事事提点着她,到了自己,反而要处处提醒身边的下人。
年世兰吃了一口酸黄瓜,自嘲道“本宫就爱吃酸黄瓜,能吃到吐。”
“娘娘再喜欢也不能多吃,这酸黄瓜伤胃呀。”
颂芝这熟悉的话语,将那一祯熟悉的画面带到年世兰脑海“人人都能生,为何本宫生不了?”
在后宫那些女人眼中,费尽心思想要孩子的华妃,应该是个笑话吧。
富察贵人和甄嬛相继怀孕后,她也曾让哥哥从外头找大夫进来,可还是被太后她们算计了,年世兰心里堵得慌。
“娘娘喝完粥,等下就能将药喝了。”
是巫医开的备孕方,年世兰瞧过那个方子,除非是子母河的水熬煮,否则就是把汤药当茶水,也喝不出一个孩子来。
或许这也是皇帝的意思吧,做足表面功夫就够了。
颂芝知道年世兰怕烫、怕苦,正用瓷勺轻轻搅动,桌案上还摆着一小碟蜜饯。
年世兰伸手将药碗接过来,觉得这不是一碗汤药,而是一碗嘲讽。
她随手将药倒掉,声音凉凉道“以后皇上问起,就说本宫一次不落地喝了,药不必再熬。”
莫说她怀不了,便是怀上又如何?
像甄嬛一样,挺着八个月的肚子,听着全家被配宁古塔的消息吗?
武将不是言官,同样的事情,换做是她,该是八个月的时候,听到满门抄斩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