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拉着年世兰的手出来,周宁海双手奉上流民册,其中包括百姓的姓名、家庭人数,房屋田地的数量、位置、大小等等。
今日登记的流民,不全是热河本地的,还有周边跑来的。
百姓不信官员,怡亲王也曾派人微服打探,可是老百姓从前吃亏吃够了,怕探子转头将消息卖给地方官,自己后面日子难熬,便一个比一个嘴巴紧,谁也不敢多说。
所以在在圈地一事上,总是缺乏关键证据。
眼下这个问题解决了,只是光有这些人的信息还不够。
年世兰撬开了流民的口,后续很多事情便迎刃而解。
回到行宫,皇帝即刻与怡亲王商议后续事宜,考虑到此一举必将损害旗主利益,皇帝想起年世兰的话,亦担心阜安等人狗急跳墙、铤而走险,便叫霍青云连夜传旨年羹尧增援。
颂芝总算等到年世兰回来,瞧见嘴唇上的血迹、衣服上的污渍,十分心疼,“娘娘怎么这么不小心,将嘴磕这样?”
年世兰伸手摸了一下,愤愤道“狗咬的!”
“狗?”
颂芝不解,没能从年世兰这里得到答案,转头看向一同出去的周宁海。
周宁海抿嘴而笑,“颂芝姑娘就别问了。”
次日年羹尧率军赶到,虽都是将领,阜安这种荫蔽武官,从前也只在奉恩将军手底下混过两年日子,实在不是年羹尧的对手。
热河事情处理结束以后,皇帝念及年世兰前次多番求恩,便安排他们兄妹在行宫相见。
年世兰之所以坚持要跟哥哥面谈,而非书信告知,就是知道哥哥为人骄傲,从前便不大能瞧得起朝中那些臭墨子文人,而今军功加身,更不可能将他们放在眼里。
兄妹寒暄几句后,年世兰直奔主题,说朝中官员对他已有微词,再三叮嘱他回京行事说话要格外小心。
果如她所料,年羹尧对年世兰的话浑不在意。
“哥哥本事再大,能比韩信?”
“前朝开国皇帝朱元璋,跟着他一起打天下的臣子,有几个得了善终?别的不说,哥哥只肖看那蓝玉将军,拨皮实草,牵连万余人。”
“古往今来,帝王怎会允许枕畔有他人酣睡?功高震主还不知收敛,其结果只会使身死族灭,哥哥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家族着想,父亲年事已高,您忍心连累他老人家吗?”
“是不是皇帝跟你说了什么?”年羹尧将眉头一皱,“难不成皇帝疑心……”
“哥哥切莫胡言乱语!”
隔墙有耳,年世兰可不想哪句话传进皇帝耳中,反倒落了把柄,害了年家。
她小心道“皇上敬重哥哥、信任哥哥,一向视您为肱股之臣,也因此格外厚待妹妹,便是念及皇恩浩荡,妹妹才会如此忧心,自然也希望哥哥谨言慎行为皇上分忧,才不负皇上厚望。”
年羹尧原就只是居功自傲,并无丝毫反意,在年世兰再三陈述利害之后,他表示回京以后会加倍小心。
虽说得了哥哥的允诺,年世兰总觉得他是在敷衍自己。
送走哥哥,回到自己宫中,瞧见皇帝已经坐在里头,年世兰忙上前见礼,“皇上什么时候来的?”
“方才,瞧着你和你哥哥兄妹情深,怕打扰了你们,就来了你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