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嬷嬷这才回过神来,走在她后头,嘴里嘟哝着:“方才……是看错了吧。”
云锦时自幼养在深闺中,一言一行规矩守礼,从来没做过逾矩之事。
也是正因如此,靖安侯府才会挑中攀她家的这截高枝,她怎会有那般气魄?
一定是眼花看错了。
正是三伏天,炎热的日光挤过窗牖落在塌上。
老夫人卧在病榻,身上还要盖被褥,热得满头大汗。
趁云锦时还没来,她指使仆妇:“快将榻下的冰盆端出来些,放我面前来。”
冰盆被端到宋老夫人跟前,冰凉的气息驱散了些许热意,但还远远不够,老夫人被热得像是放在蒸笼里。
她想到将自己害成这般的罪魁,就咬牙切齿。
终于,在她快忍受不住的时候,外面传来脚步声。
想到是云锦时带人来了,屋内又是一阵手忙脚乱。
下人们连忙将端出的冰盆塞入床底,这样一来盆是藏好了,老夫人被热得险些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云锦时进来的时候,见到病容憔悴的老夫人时,还狐疑难道是自己猜错了。
不应该啊……
老夫人原本病恹恹的,看到云锦时才仿佛重新找回了一丝力气:“大夫方才来看完说,我这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了,只怕是日子没多久了。”
“锦时你不知道,我这一生孤苦,最大的愿望就是能看见谦儿成家立业,还有子孙满堂,如今他娶了你进门,家是成了,可这子孙……”
云锦时早料到她会这么说:“祖母这心愿也不难实现,清辞是个好孩子,若是您想,我也可以让他进宋家。”
老夫人脸色一僵,她指的哪里是这个。
她眼眸闪了闪,忽然捂着额头说:“哎呀,我这头风又犯了,还是别让那孩子来了,我怕将病气过给了他。”
云锦时就淡定自若地看着老夫人装。
如果说刚刚她还怀疑可能是自己误会了,现在她却确定,老夫人就是装的了。
她不接话,老夫人装了一会儿,见她不接茬就没耐心再装模作样下去了。
老夫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知是那日谦儿莽撞,说话伤了你的心,只是你嫁入侯府这么多年来一直无嗣,以往谦儿没回来时还好,如今他回来了。若是再没有,外头的风言风语不知会将此事传成什么样子。”
云锦时冷不丁出声:“宋景谦想将云婉儿那两个孩子认下?”
老夫人及柳嬷嬷皆是一惊,老夫人脸上更是盖都盖不住的心虚,甚至以为云锦时已经知道了闲阳跟闲月的身份。
虽然他们都知道,宋景谦平时的确跟云婉儿过于亲近了,但也不至于联想到两个孩子的身份吧。
老夫人试探着开口:“你为何……会这般想?”
“宋景谦看那两个孩子看得跟亲儿女一般亲,傻子都能看出来了。”
云锦时的神色,让老夫人有些心惊。
因为她现,自己竟然看不透云锦时了。
从前的云锦时倒是好拿捏,一昧的守规矩,性格端庄又腼腆,几句话就能说得她为侯府忙前忙后。
只是不知何时开始,云锦时变了,变成如今这连老夫人都有些不太敢确定的样子,她甚至不知道云锦时是否已经猜到了。
云锦时微微一笑,目光从她们脸上掠过:“老夫人不必担忧,若是这件事,我不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