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家的拍卖会在几天后举办,廖悦兮怀着复杂的心情去参加。她爷爷的心血,她是一丝一毫也不想落到别人手里,可她既没有能力劝说集团放弃拍卖,也没有能力购买回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举牌。廖氏集团的企业没什么展前景,几乎以底价出售。几处房产,倒是位于市中心,而且旧宅的院子都比较大,能够卖个不错的价格。这些企业和产业,最后都被那些刚迁入北晋的富翁们瓜分了,包括廖氏集团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卖得最好的是房产,廖悦兮家住的那套,二层一百二十多平米,卖出近二百万。几个企业,售价最高的是建筑工程公司,将近一千万。股份出售很不理想,百分之二十,还不到两千万。最后,没能实现廖介文回笼一个亿的目标,只达到六千万。
廖介文万万想不到自己心目中无限宝贵的廖氏集团,在市场上如此毫无价值。一度面如灰色。这个结果,也远远不及廖悦兮的预料。六千多万想振兴一个集团,痴人说梦。
自己家十天内必须搬出,廖悦兮想和父母亲商量一下。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愿意动用赵旭东的聘礼。父母都不在家,她把那些聘礼又审视了一遍,突然现,两个大青花瓷壶瓶不见了。如果是进了贼,不会先去偷这两个不好搬运的东西吧?她赶忙寻找自己的钥匙,一整盒钥匙都不见了。她顿时浑身冰冷,急忙给母亲打电话。王花说,两个青花瓷瓶,送给了刘氏,那些饰,准备留给妹妹廖倩兮作嫁妆。六百多万现金,投资了一个好项目,一个月后就能有收益。至于那套别墅,他们两人正在里面收拾。廖悦兮颓然坐在地上,她在赵旭东面前仅有的一点矜持,全被父母亲给撕碎了。
王花夫妻俩到怡心苑临湖小区,已经不止一次了。第一次来的时候,简直把两人惊呆了,说是五百平米,其实哪止。三层建筑,第一层全是客厅,第二三层均是卧室。与别的别墅不同,三层主体建筑之外,院子里有两侧的耳房,东西各六间,有茶室,棋牌室、书画室、音乐室,健身房、阅览室等一应俱全。还有两个地下车库。三层楼上有大露台,可以观湖景。三层顶额,用镂空的汉白玉灯,缀出“宜室宜家悦兮,可歌可舞乐哉“十二个大字。楼后面还有小花园和一个四十平方米大小的游泳池。房产证上写得清楚,仅三层主体建筑,使用面积五百八十平米。
夫妻俩流连忘返,回到家,一晚上还在谈论着别墅。第二天,就邀请了一众邻居前去参观,听着众邻居的赞叹,看着他们羡慕的神情。夫妻俩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第三天,他们又邀请了廖家众亲戚去炫耀。这两天,他们已经租车把不少东西搬了进去。
事情已经如此,廖悦兮别无他法,反正欠赵旭东的,恐怕这一辈子也还不清了。搬就搬吧。
可临到搬家,父母亲却变卦了,怎么也不肯搬进去了。廖悦兮百思不得其解,依着父母亲的性格,应该是迫不及待。可现在,大部分东西都搬进去了,为什么他们反而不愿意了?
王花执拗地说“我穷归穷,可有骨气,不是我的房子,我坚决不住。老廖,你明天就去中介公司,咱们买不起房子,还租不起吗?”
廖如华接连唉声叹气。廖悦兮很生气“什么别人的房子?你们没看到,那房产证上不是写着我的名字吗?”
“对,就是你的名字。”王花说,“住在这里,邻居们都知道,房子不是我们的,虽然是廖家的,我们也不怕被人笑话了。可搬到新地方,别人都说房子是你的,我和你爸老脸上能挂得住?”
廖如华也说“谁让咱们没能生个儿子呢?”
“这是什么话?”廖悦兮说,“都什么社会了,还分什么男女?”
“你不分,别人分哪。”王花哭着说,”反正我是没脸住女儿的房子。”
廖悦兮烦了,“你不说,别人谁知道?谁住就是谁的。”
廖如华说“话虽这样说,可你要是哪一天不高兴了,把我和你妈赶出来,我们就变成流浪狗了。”
“哪会的?”廖悦兮说,“我是那样的人吗?
“那可说不定。”王花冷冷地说,“以后的事情,用什么来保证。房子是你的,房产证上写的是你的名字,你有那个权利。”
廖悦兮笑了“那还不容易,妈,房产证上把你的名字也写上,我不就赶不走你了吗?”
“真的?你愿意?”王花怀疑地问。
“有什么不愿意的,明天咱们就去添上。”廖悦兮说。王花夫妇相视一笑。
搬家第三天,王花正想着再找哪些人炫耀一番,忽然接到刘氏的电话,她受宠若惊地喊了一声“妈——”
那头老太太说“三媳妇啊,听说你们乔迁新居了,恭喜啊!”
“我和如华正想着把您接过来住几天呢。”王花谄媚地说。
“那敢情好,我还从来没在你们家住过呢。”刘氏居然毫不客气。
“那我和如华现在过去接您。”
“不用了,我和你三个妯娌一块儿过去给你们道喜。”刘氏说,“给你大嫂个定位就行,让司机把我们送过去。”
刘氏带着三个儿媳妇杀到老三家,饶是老太太过惯了富饶生活,见到这个小别墅的气派,还是被震撼了,廖如华扶着妈,四个儿媳妇陪同,一个上午才转遍整个别墅。然后老太太坐在三层露台上观湖景。看着看着,忽然间泪如雨下。廖如华夫妇吓坏了,忙问刘氏有什么不舒服,或者,是自家有什么招待不周,惹老人家生气了。
还是大媳妇懂婆婆的心事“老三两口子别多心了,妈这是心里闹的。”
“妈这是有什么心事?”廖如华惶恐地问。
“妈这一辈子,就喜欢住这样的房子。”大嫂李岚解释说,“可她老人家把心血都花到儿女身上了,到老来,也没希望住进这样豪华的别墅了,她不是正在伤心吗?”
王花忙说“妈,您有什么伤心的呢?我们的就是您的,您想住,今天就住进来,一直住着都行,我把三楼最大的房间给您住。”
刘氏转悲为喜,含泪笑着说”我说什么来着,这老三媳妇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其实孝顺着呢。”
三个媳妇都笑着应声“那是啊,妈您绝对不会看错人。可惜啊,我们没本事,没有这么好的房子,要不,也能向您老人家表孝心呢。”
刘氏叹了一口气,“老三媳妇的孝心我当然知道,可是啊,我又想住又不想住,这心里实在难拿个主意。”
王花不知道刘氏什么意思,心中大慌“妈,您说什么呢?你儿子儿媳的房子,就是您老人家的,尽管住进来就行,有什么不放心的?”
老太太拉着王花的手,笑眯眯地解释“老三媳妇啊,这里房子阔气,环境好,住着肯定开心,我老太太要是能住,一定多活几年。可是,平时在大院里,和她们三个媳妇住在一起,连吃饭都是一个锅,热闹惯了。要是住进这里来,乍然和她们分开了,我会不习惯的,还不得少活几年?妈是为这事纠结着呢。”
李岚说“妈,您也别纠结了,今天在老三家住上一晚,要是感觉好,咱们也在这里买上一处别墅,一起住,不是很好吗?”
其他两个儿媳提醒她“大嫂,咱家现在不正缺钱吗,哪里买得起。”
李岚皱了皱眉头,说“我寻思着,妈这么大年纪了,该享享清福。咱们做儿女的不能太自私。要不,咱们把大院卖了,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