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姓王,但他确实不是隔壁老王,这句话说起来有些矛盾,不过,老王还真没少费口水去向别人解释这件事。
至于原因,当然还是那个不知何时火起来的烂梗,再加上老王又是一个有点秃头而且肚子还微微有些隆起的中年男人,这就导致大家有时候开起玩笑来说着说着看向他的眼神就会变得有点诡异。。。。。。。
喂喂,你们这些家伙是看霓虹的那些破片子看坏脑子了吧?!
关于老王是怎么知道他们是看过那些破片子的这件事暂且不说,总而言之,老王是個正派的人!正派的不能再正派,甚至说,还有那么点涵养!
抛开这些先不谈,此时此刻,跟同事闲聊了几句后,原名王革碧的老王就抱着自己的保温杯坐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上。
人到中年,总是会莫名的感到疲惫和精神萎靡也是件很正常的事情,因此,老王的保温杯里泡了不少枸杞。
要是想提神的话,老王的抽屉里还塞着不少的茶叶,没办法,年轻人们经常喝的那种咖啡老王实在是喝不惯,所以也就只能靠着茶叶续续命。
坦白说,审核纯文学可比审核那些时兴的新小说要累多了,毕竟,那个虽然量大,但最主要的,还是审核一下是否有新意以及商业价值就可以了,像老王他们审核的这种,每一份稿子都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生怕错过什么精妙的细节又或者是忽视了小说中想要传达出来的深刻的思想。
毕竟,那些混账作家可是真的会骂人的,而且,骂的还相当委婉,一旦不选他们的稿子,就在一些平台或者是采访以及他们的其他一些作品上,淡淡的提上一句什么“现在的编辑啊,艺术修养可能稍微有些缺乏,或者说,他们的文学美感已经随着时代一起退化了”巴拉巴拉。。。。。。。
他妈的!
也不先看看你写的是个什么玩意?!
虽然很想这么骂,但是,编辑漏掉了真正好的作品这种事也不是没有过,这种事一旦冒出来,出版社方面多多少少是会丢点人的,然后,底下的编辑的日子们短时间就会有点难过。。。。。。。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老王也就只能拿出十二分的精力来审阅这些稿子。
坦白说,做了那么多年编辑,老王多多少少也有着一些经验之谈。
最核心的就是,好书会好的一目了然,尽管他往往能在你最意想不到的地方展开一场堪称伟大的叙事,但是毫无疑问,他的优秀绝对一目了然,除非,真的是越了时代太多太多。
遇到这种,就算是会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作为一桩笑谈老王也认了,毕竟,他竟然曾经读过那么牛逼的稿子。。。。。。。。
抛开这种极少数的情况先不谈的话,好文好的一目了然,那么,那些说得过去乃至水平有点低的小说,有时候就会看得人云里雾里、不知所云。
就是作者似乎表达了很多东西,但是,受限于水平就会让整部小说显得很无聊乃至乏味。
很多时候,老王需要做的,就是辨别出哪些是说得过去的小说哪些又是水平不足用来滥竽充数的小说,至于刚才说的那种一目了然的好的那种小说,在老王的整个编辑生涯中基本上就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毕竟,想要写出那样的文字,不经历过一番打磨以及深厚的积累又怎么可能写得出来?
而这种,一般都是在文学界有了一定的名头,这种人的稿子,自然也不可能落到老王手里来审核,而抛开这种情况不说的话,如果是那种真正的文学天才倒是也真的能在微末中就写出了不起的文字,但是,这样的天才,纵观整个文学史,又有几个人呢?
摇了摇头,喝了一口自己泡着不少枸杞的茶,打起精神的老王扶了扶自己的眼镜,然后,从旁边拿出一份自己今天准备审阅的稿子。
刚拿到手还没翻开,看到了封面的老王当即就是一愣,原因倒也简单,这个投稿人的笔名,好像是‘文豪’?
眨了眨眼,再次确定封面上似乎是手写的、而且相当遒劲有力的两个字确实是‘文豪’的老王一时间竟然有些说不出话来。
文豪,亦或者是文学巨匠,天知道这对纯文学作家来说到底是多有分量的一个称呼,即便是当今的那些诺贝尔文学奖得主的文学大师也绝不敢轻易把这个名头安在自己身上,因为,这个称呼是属于那些真正在文学史上留名并且至今仍闪耀着璀璨光芒的大师!
而用这个称呼来作为自己的笔名。。。。。。。
只能说,这篇稿子的作者不是狂的过分就是所谓的初生牛犊不怕虎。。。。。。。。
摇了摇头,只能感慨一声后生可畏的老王不再多想,翻开了这片稿子,而这个中篇小说的书名也就出现在了老王面前。
“变形记。。。。。。。。”
稍微琢磨了一下这个标题后,老王就看向了正文,而正文的第一句,就让老王想要去拿茶杯的手一下子就凝固了下来,然后,正文的第一句就深深的抓住了老王的眼球让他再也升不起其他什么心思。
正文的第一句是:“一天早晨,格里高尔·萨姆沙从不安的睡梦中醒来,现自己躺在床上变成了一只巨大的甲虫。”
收回有些无处安放的手,不知为何,老王的坐姿莫名的就郑重了许多,因为已经中年多少有些浑浊的眸子在这一刻也渐渐明亮了起来。
随着老王慢慢的看了下去,这部中篇小说的整体面貌也一点一点的呈现在了老王面前。
。。。。。。。。“啊,天哪,”他想,“我怎么单单挑上这么一个累人的差使呢!长年累月到处奔波,比坐办公室辛苦多了。再加上还有经常出门的烦恼,担心各次火车的倒换,不定时而且低劣的饮食,而萍水相逢的人也总是些泛泛之交,不可能有深厚的交情,永远不会变成知己朋友。让这一切都见鬼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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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先生,”格里高尔喊道,他控制不住了,激动得忘记了一切,“我这会儿正要来开门。一点小小的不舒服,一阵头晕使我起不了床。我现在还躺在床上呢。不过我已经好了。我现在正要下床。再等我一两分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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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妈妈。”格里高尔低声地说道,抬起头来看着她。这使他母亲再一次尖叫起来。她从桌子旁边跳开,倒在急忙来扶她的父亲的怀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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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里高尔所受的重创使他有一个月不能行动——那只苹果还一直留在他身上,没有敢去取下来,仿佛这是一个公开的纪念品似的——他的受伤好象使父亲也想起了他是家庭的一员,尽管他现在很不幸,外形使人看了恶心,但是也不应把他看成是敌人,相反,家庭的责任正需要大家把厌恶的心情压下去,而用耐心来对待,只能是耐心,别的都无济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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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爸爸妈妈,”妹妹说话了,一面用手在桌子上拍了拍,算是引子,“事情不能再这样拖下去了。你们也许不明白,我可明白。对着这个怪物,我没法开口叫他哥哥,所以我的意思是:我们一定得把他弄走。我们照顾过他,对他也算是仁至义尽了,我想谁也不能责怪我们有半分不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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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变得沉默起来,而且不自然地交换了个互相会意的眼光,他们心里打定主意,快该给她找个好女婿了。仿佛要证实他们新的梦想和美好的打算似的,在旅途终结时,他们的女儿第一个跳起来,舒展了几下她那充满青春活力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