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星被人们认为是灾星,扫把星。蓬星袭月,无疑是十分不祥的征兆,因此便会有十分不祥的事情生。颙琰一时之间眉头紧锁,脸上露出一丝不满之色,没有说话。
那吴江淮见状继续开口说道:“皇上,皇后娘娘的景仁宫便是在东南方向,而在东南方向又生了蓬星袭月的凶兆,此次天灾大雪更是将宝华殿全数尽毁,这景仁宫里定是有什么不祥之人与蓬星对冲,所以才会如此啊。微臣听闻吉嫔娘娘乃是七月十四的生辰,七月十四乃是中元节,星宿又是危月燕,危者,高也,高而有险,故危宿多凶,此乃大凶之星宿。而吉嫔娘娘又与皇后娘娘同住在景仁宫,因此也会影响到皇后娘娘,危月燕在东南方后又与蓬星对冲,导致蓬星袭月,这是万万不可行的,此后则可能会生一些难以预估的事啊。”
闻此言,颙琰的面色更显沉重,他开口沉声问道:“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啊?”
“微臣不敢。”吴江淮跪在地上将头埋得死死的。
“你放心大胆说便是了,朕自会考量过后再做定夺。”
“是,依微臣之见应让皇后娘娘迁移景仁宫,再让吉嫔娘娘迁到宫中最偏远的地方以免吉嫔娘娘过多接触到皇后娘娘和各宫其余嫔妃。皇后娘娘的星宿乃是二十八星宿中的奎木狼,为西方第一宿,有天府之库的意思,是为吉星。奎木狼和危月燕便是一凶一吉,不同住便会无事,若是同住,便是十分凶险的了。皇上,恕微臣斗胆说一句,微臣也只是在就事论事,并没有针对皇后娘娘和吉嫔娘娘的意思,还望皇上明鉴。皇上可知道此次融雪的法子是何人出的么?这法子可是吉嫔娘娘所出的!这不难看出,吉嫔娘娘的确是个灾星,微臣并没有冤枉她,若是没有吉嫔娘娘出谋划策,想必宝华殿也不会被损毁啊皇上!而皇后娘娘若是住在东南方的景仁宫也是十分不妥的,还望皇上能够以大局为重啊。”那吴江淮越说越情绪激动,一脸地愤愤不平。
还未等颙琰说什么,蕴颜便站出来从容不迫跪地说道:“皇上,您真的相信这场天灾与臣妾和吉嫔有关么?吴监正,本宫与吉嫔不曾得罪过你,你竟敢就这样把不祥的罪名安在本宫与吉嫔的头上?真是好大的胆子。”
“皇后娘娘,您当然没有得罪过微臣,微臣就只是个钦天监,有时也是观一观天象罢了,微臣也只是实话实说,您犯不着与微臣置气啊,您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吴江淮也不再畏畏缩缩了,板正身子陪笑道。
“皇上,这个法子虽是吉嫔所出,可却是臣妾下令让宫人们去办的。若是有错,那便是臣妾的错了,可蓬星袭月之事,臣妾与吉嫔都不认,吉嫔她更没有做错什么,不应被这般背上一个灾星的罪名。”蕴颜一字一句说得是那样的不卑不亢,即便跪在地上,身板也是挺得板板正正,端端正正。
颙琰沉着脸没有说话,沉思几许半响后才缓缓开口吐出几句话道:“魏宏盛,传朕旨意,皇后,吉嫔迁离景仁宫。就让皇后搬去储秀宫住吧,储秀宫无人居住,又是不久前才让内务府重新翻新的,宽敞华丽,明亮大气,不比景仁宫差,让皇后居住再合适不过了。吉嫔乃是不祥之身,就让她搬去最偏远的醉竹轩吧,也不必每日去晨昏定省了。”
听到旨意的魏宏盛也明显愣住了,他躬着身愣在原地不知所措。而蕴颜更是一脸不可置信地模样儿眼含泪珠盯着颙琰轻唤了一句:“皇上……”其实住在什么地方都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是,看着颙琰这般坚信那吴江淮的话,蕴颜不由得心中有些难过。
她与琳琅一同住了那么久,什么事都没有生过,怎么出了天灾这样无法预料的事,就成了她的错呢?
见魏宏盛还愣在原地,颙琰有些烦躁,他黑着脸沉声问道:“怎么?朕说的话你是听不见么?”
看到颙琰神色不对,魏宏盛也不敢再触碰到颙琰的逆鳞,只好无奈应声道:“嗻,奴才遵旨,奴才这就去传旨。”说罢躬身悻悻离开了养心殿。
颙琰似乎有些头疼,他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遂摆摆手示意那吴江淮退下。吴江淮也是非常识趣地陪笑着道了一句:“微臣告退。”便躬身退了出去。
此刻殿内只剩下坐在软榻上的颙琰和一旁跪在地上的蕴颜两人。看着蕴颜一直跪着,颙琰只好无奈地换了一副温和的面色伸手去扶蕴颜起来:“好了,起来吧,还一直这样跪着作甚?”
但蕴颜却将身子轻身往后移了一步,不愿起来。她强忍着泪珠,问道:“皇上就这般信任那吴江淮话么?您真的认为臣妾与琳琅是他口中说得不祥之人么?”
颙琰见蕴颜如此模样,没了脸上的温和,看不出是何神色,只道:“皇后,朕一直认为你识大体,明大理,体贴细致。不曾想,你却是这般的不懂事,无理取闹,蓬星袭月,是何等的大凶之兆?朕岂能做到尽人如意,置之不理?若是如此便能解除这个凶兆,朕自然会毫不犹豫地下旨。吉嫔此法害得宝华殿损毁,朕没有对她作出处罚已经是网开一面了,皇后就休要在此胡搅蛮缠惹朕烦心了,你退下吧,朕想一个人静一静。”
闻此言,蕴颜不禁苦笑一笑道:“臣妾从来都不是皇上您心目中的那般完美,人无完人,这个世间从来都没有任何人是完美的。臣妾一定会向您证明,吉嫔她并不是什么不祥之人,臣妾在她身边,更不会生什么不好的事。在臣妾看来,吴江淮说得不一定都是对的,都是准确的,臣妾是不懂天象,但臣妾懂人心,臣妾告退。”说罢,蕴颜高傲地起身退出了养心殿。
颙琰瘫坐在软榻的靠背上,不知心中是何楚滋味儿。是啊,他现在的确是有些看不清蕴颜到底是怎样一个人了,更看不懂她的心。他想要看清楚她,可好像,却觉着越来越有些远了。
罢了罢了,眼下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其他一切都不过皆是过眼云烟罢了,还是先将眼前的烦心事、烂摊子都一一解决好后了再说其他的也不迟。颙琰默默在心中所想着,他想要的不过是能在任何事面前都能毫无疑问选择他的人罢了,然也不过是痴人说梦,可蕴颜为何就是不理解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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