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逐渐暗淡,刺耳的尖叫、惨嚎逐渐被拉远,逐渐变得细小。
脸色大变的管事影子淡去,朱门、红墙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黑暗的小巷及夹道两侧低破的矮房。
两个不同时代的场景在此夜、此时离奇相重叠,诡异的时空拉扯着赵福生的意识,像是都在争取着她留下。
“客人是来向刘老爷贺寿的吧?”
四十年前的刘氏宗祠里,一个头戴青色小帽,身穿小厮袍服的人向她笑着道:
“快请进吧。”
“呼--呼--呼--”
赵福生大口的喘着粗气,想要拒绝,却在受到此人邀请后,身不由己的想往宗祠大门内迈入。
她心中惊恐,残余的理智逼着她退后。
两个时空同时在争取着她,厉鬼的注视令她心神被烙印下惊悚恐惧之感,极大的干扰了她的判断,让她陷入短暂的恍惚。
正当她如行尸走肉,身体浑浑噩噩不受控制的走向刘氏宗祠的大门之时——
突然有人在她身后低喝了一声:
“是谁!”
这一声厉喝顿时将先前两个时空重叠带来的诡异感抹消,赵福生的意识如在混沌之中听到空山钟鸣,刹时之间似是受到当头棒喝,一下回归现实之中。
鬼马车停留在了四十年前的刘氏宗祠大门口前,那些悬挂的灯笼如同被云雾遮挡住的星光,一点一点的消失了。
朱红的大门及围墙的色泽被迅流逝的时光抹褪,取而代之的是低矮林立,破旧的巷道。
赵福生‘蹬蹬’后退了数步,心有余悸的大口喘息着。
她转过头,心脏疯狂撞击着胸腔,声音大得几乎令她忽视了周围所有的响动。
此时天色蒙蒙亮,在离她约两丈开外,一个手持长棒的高大身影站在那里,戒备不安的盯着她看。
赵福生死里逃生,半晌之后眼睛恢复了焦距,将他认出:
“义真,是我!”
她开口时声音还在轻颤,举着长棍的刘义真听到她说话的那一刻,大松了口气。
青年犹豫了片刻,仍是大步上前:
“你怎么会还在这里?”
“我——”
之前生的种种一言难尽,赵福生嘴唇刚一动,便立即将到嘴边的话止住,接着看向刘义真:
“你怎么会在这里?”
刘义真见她不答反问,沉默了半晌才道:
“夫子庙内出现了异动。”
“什么异动?”赵福生想到鬼马车的到来。
她上车之后,车辆载着她前往四十年前的刘氏宗祠,替刘化成贺寿。
虽说因处于不同时空之中,四十年后的要饭胡同看不到鬼马车的存在,但鬼车在此地出现,四十年前的时光中,无头鬼、刘化成应该都看到了这个不之客。
而四十年后的现在,面对曾经的时空客——
“刘化成与无头鬼出现了异动?”她心念一转,将话问出口。
刘义真原本面无表情的脸顿时破功,他几乎是惊骇失态的问:
“你怎么知道?”
果然是如此!
赵福生心中沉了沉:
“我暂时不能告诉你原因。”她见刘义真的眉头皱了起来,解释道:
“这个事情你不能听,一旦告诉你,你会被厉鬼标记,到时事情更加棘手。”
刘义真初时还以为她心怀戒备,有些话不愿意告知自己。
此时一听她这样说,顿时明白她的意图。
他活到这把年纪,又与鬼打交道,深知鬼的可怖之处,明白有些话能听,有些话不能听。
“那你别说了。”他立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