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子,若是我晕迷了,你一定要答应我务必杀了这红虫,它不会往你们身上钻,所以别怕,一定要救下这个孩子,不然……”
王昌明突然抿着嘴不再出声,他怕一出声鼻根酸的就要失声痛哭。
柱子心里也酸楚的难受,这么些年,老爷难得一次感情波动这么大,难道是?
柱子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激动地指着王源道:“老爷!难道他是、是……”
王昌明眼中已经有了泪花,他刚刚就确认了,蓉儿说过她的本命蛊只有用他的血才能引出来。
因为他是她唯一的爱人,只要他靠近,就自然会产生吸引,因为本命蛊认他!而且只认他!
“是!所以替我护好他。”
柱子咬牙道:“是!属下以命相护!”
王昌明将火把递给了身边的侍卫,向前一步,再次取出匕,换了只手一划,血珠子像断了线的雨滴一样往翠绿色的茶杯里流。
摩擦地面的红虫好似闻到了熟悉的香味,停止了摩擦,向地上的那只茶碗爬去。
王源惨白的脸色透着奇异的红,只是不再抽搐了。身上的衣衫脏乱的裹着草屑泥浆,惨不忍睹。
终于,茶杯接了大半的血浆后,红虫终于一下子跳起落入茶杯中,看不出来怎么喝血,但血在逐渐减少,而王源脸上的红逐渐在消退。
王昌明狠了狠心,给柱子递了个眼神,一下子所有人手里的火把向着茶碗扔了过去,还在畅游的红虫被火蛇迅吞没,只来得及长大身体,然后“嘭”的一声爆炸,一股奇异的香味四溢,然后消失在空气里。
王源突然吐出了一口黑血,血中也带着同样的香味。
众人不敢靠近,无论是那个被烧得看不出颜色的茶杯,还是吐了血后脸色白得像纸的年轻人,他们心里好怕。
王昌明看了眼王源,又看了眼柱子,眼一翻倒在了地上。
一阵兵荒马乱,好在王昌明带的侍卫够多,而他们的住处正在不远的半山腰。若不是王昌明要观察林中的那只最漂亮的山鸡,说什么不看仔细了,画出来的山鸡不像山鸡,可是会被友人们嗤笑的。
他们从来好像就不太明白老爷的想法,明明老爷画出来的山鸡已经卖到了两百两一幅了,却还说画得不好,要精研,不然也不会成天往林子里钻。
更想不明白,老太爷正二品大员,为什么老爷不走仕途,而老太爷也不强求?
反正这富贵悠闲的日子还能过很久,也没什么不好的,就是吃的菜淡了,成天的瞎操心。
再说老爷虽然太过淡然了些,对什么都不上心,但他看重柱子叔,待下人也宽和,自己不知道、不理解没关系,跟着柱子叔就行,反正老爷是说什么都不会亏待柱子叔的。
所以此时老爷晕迷了,柱子叔一脸“淡定”,他们就不慌。
柱子让众人赶紧就地取材,做两个简易的担架,然后担着老爷和这个倒霉催的年轻人快往他们的落脚的庄子上赶。
王昌明常年住在山里,和大山为伴,日赏青山夜赏月,群山孤雁入画来,谁解远山胸中意,唯盼牵牛遇织女。
这片大山和翠微庄外的山是一体的,只是城北这里更加雄壮巍峨,山高林密,飞禽走兽众多,林中之景更多。
在王昌明的眼里没有不能入画的景,一山一石、一草一木、一只鸡、一只虎、就连满天的星斗都有各自的风骨和各自的情感。
所以,山腰上的庄子虽然简陋了点,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好歹咱老爷是老太爷的独子,嘴上有多看不上,心里就有多在意。
一帮子人随老爷出门这时候都没见回来,按老爷的意思炙烤的鹿肉、小鸡炖的蘑菇,还热了一壶清酒,这饭菜热了又热还不见人,整个庄子都出动了。
侍卫都撒出去了,老大夫也准备好了,外伤的膏药也熬好了,小米粥都熬上了,还放了红枣,当归枸杞红枣补血的药也熬上了。
终于惊飞了一林子的飞鸟后,老爷回来了。提前的准备一个没落全用上了,只是多了个年轻人。
脏的一塌糊涂,而腿上的伤也是太过严重了,弄不好得残,而且身体内的血流得也差不多了,这心跳弱的好似要消失一样。
老大夫倒是经验丰富,就是不知这少年的底细,救到什么程度,以及救了会不会给老爷带来不利什么的,一时之间想的多了些,王源的呼吸都浅了一分。
柱子急了:“老先生赶紧动手呀!在迟上一刻不是更难救了?老爷拼了一半的血才救下来的人,你要是救不回来,你可自己掂量掂量后果!”
柱子不敢明说什么,老爷什么也没说,自然事情不能被自己的嘴给抖搂了。
当年的事,还历历在目,这十六年来如刻进骨髓的跗骨之蛆,已经将他们主仆二人折磨的生不如死,岂敢大意?!
老大夫一个激灵,就说呢,这么多的侍卫,一个个完好无损的,怎么就老爷一个人那么多的伤,失了那么多的血?
原来是老爷自愿救人!这可稀罕了!
不过不是想事情的时候,再不动手,这个年轻人估计挺不到老爷再看他一眼的地步了。
“热水端进来,把他的左腿伤口洗干净!”
“烈酒准备好,金疮药、保命的老山参、还有庄子上存好的鹿血都准备好,加到补血的药汤子里准备好。”
“把嘴巴捏开,将这个保命的丸子化开给他灌下去。”
……
所有事情都是柱子亲力亲为,就连换衣服、洗伤口都是他动的手,好歹事情紧急,没来得及给扒光了,留了条内裤。
洗伤口钻心的痛都没见王源动一下,老大夫突然间就有些心疼这孩子,瘦瘦小小的,受这么重的伤,却一声不吭。
他哪里知道王源之前因本命蛊离体造成的气血亏损以及剜心之痛有多痛?此时洗伤口的这些个痛都已经麻木了,或者说免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