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给我吃了什么?”希桐解开腰上的绳子,御伞跟在解开束缚的鲛人身后。
鲛人趴在地上像蛇一样扭动着前行,就这种奇怪的前进方式,以希桐筑基期的灵力险些都要追不上了。
“我的眼泪啊。”鲛人理所当然地答,“眼泪不是水吗?”
希桐点了点头。
“水当然是喝掉才有用啊,从一开始就一直拿在手里有什么用。”人鱼很不满,“愚蠢的人类。”
“在这里。”人鱼在一处楼梯的转角停了下来,楼梯底下有一个老旧的杂物间,这个地方偏僻到应急消防疏散地图都没有画,平常没有人会过来。
“他在这里?”希桐问。
“嗯嗯。”人鱼快地点了点头,它抬起尾巴,用尾鳍压住了门把手,“这里是我们的秘密基地。”
杂物间的门应声而开,空气没有希桐想象的污浊,只有一股淡淡的鱼腥味。
这可能是因为屋子里摆满了大大小小的容器,有游客随手丢下的饮料瓶子,也有破损的花盆,里面都装着水,碧绿色的不知名水草在水中摇摇晃晃,生机盎然。
墙壁上贴着大大小小的海报和手工制作的小玩意,因为时间的久远,这些东西都有了不同程度的损坏和褪色,之前住在这里的人一定很热爱生活。
墙壁上最显眼的地方贴着一张照片,希桐把它撕了下来,照片上拉着红色的条幅,上书“宁城爱心孤儿院文艺演出感谢云昭先生资助”的字样。
画面上的最前排是一个大人扶着一个趾高气昂的小孩子,这两个人的面容被什么人愤怒地用利器戳烂了,只剩下两个突兀的大洞。
希桐根据他们的骨架结构判断,这应该就是云家父子。
画着浮夸妆容的孩子们带着强行演绎出来的笑,举着向日葵站在后面几排。
人鱼,或者说人鱼这张脸的主人是最显眼的那个。邢凤晨离云昭最近,他穿着一件有红色领结的小西服,眉眼间的瑰丽已经初见雏形。
“我的巢。”人鱼不无得意地说。
房间的一角摆着一张行军床,它的四脚已经锈蚀了,其中一条腿用半烂的杂志垫着才没有倒下。
行军床上躺着一具完全白骨化的尸体。那具尸体的骨骼基本完整,它手边放着一条新鲜的鱼,鱼眼睛还没有完全混浊,看起来并没有死很久。
人鱼懊恼地用尾巴将鱼卷了过来,丢进自己嘴里,几口连鱼刺一起嚼碎了。
希桐脱掉了外衣,将白骨包裹起来小心翼翼地捧在怀里。
“小心点。”人鱼提醒希桐道,“他怕冷。”
“他现在不会冷了。”希桐道。
“为什么?”人鱼问。
“因为他死了。”希桐回答。
“死是什么?”人鱼更疑惑地问。
“死就是…”希桐一时词穷,“身体变得冷冷的,不能再走路,也不能再吃鱼。”
“哦。”人鱼不知道有没有理解,它看了看自己的手心,“那我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