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漆黑一片的曲江和曲江蕖中,丝竹声同时如天籁响起,画舫上挂着的花灯也如繁星亮起,很快将整个江面都照得通亮,江面上花团锦簇。
只见花灯画舫一艘艘从东南方位驶来,朝着城中行进,每艘画舫上都有不同节目,有些是有军士操练,尽显威武雄壮,有些有乐团在奏乐,有些则是有歌姬和舞姬在歌舞。
还有些画舫上则是令人惊叹的杂技,有人身上挂着弹索,掌着花灯在夜空中飘来荡去,有人在甲板的平台上表演顶缸等杂耍。
然而很快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数艘花船拖曳的一个浮木平台所吸引。
这浮木平台四四方方,宛如一个浮岛,过来时简直占了半幅水面。
那浮木平台上方,却是又建了一个巨大的莲花台,莲花台的所有莲花瓣都是巨型的花灯,异常的华丽且明亮。
顿时江边上喝彩声雷动。
这才是真正的大唐气象。
光是这一个比剑台,天下就没有别的国度弄出来过。
那莲台的边缘已经放置了些桌椅,已经坐了些人,虽然寻常人此时还只能依稀看清那些人是男是女,但所有江边的修行者却已经足够看清那些人的面容。
此时简单吃喝完的顾留白等人已经聚集在裴国公安排的院子里,这院子的船坞平台伸在水中,且有一定高度,所以这莲台从远处刚刚亮灯,顾留白就已经看清楚了那莲台上坐着的一些人。
他顿时就懵了。
果然和他猜测的一样,外国使团、道宗、佛宗、官家,都有人作为公证。
但神秀都没说对。
没有白云观的人。
那上面坐在回鹘神女耶律月理身边的道士,就是他的师兄冲谦。
“这怎么做到的?”
他直觉自己这师兄是不是下了黑手,揍了白云观的人给强行顶上来了?
但很快那莲台上的一名官家已经出声。
那人声若洪钟,虽然不是八品,但修为在七品里头也算是强的了。
这人先行自报家门,是金吾卫中郎将卫青禾,接着说了数句国泰民安的客套话,便介绍为了比剑的公证,为了体现大国之仪,安排了观礼团作为公证。
接着便逐一介绍莲台上这观礼团成员。
介绍周驴儿时,居然直接便说这是大唐佛子,这个说法已经让顾留白都感到有些吃惊,而接下来介绍冲谦时,便直接说是宗圣宫掌教。
虽说宗圣宫现在真正得了修行法门的真传似乎只有冲谦一个,但顾留白之前查阅有关宗圣宫的记载时,却记得清清楚楚,这宗圣宫的掌教是冲谦的师兄,但冲谦的师兄去世之后,这掌教之位是空着的。
这种位置不是自然继承,而是要大唐皇帝出文书赐封的。
佛宗佛子当然也是要大唐皇帝封的。
这么说来,这李氏岂不是相当于一下子认证了两个?
“顾十五,这味道不对啊。”
裴云蕖和五皇子都瞬间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和顾留白要玩默契,也根本不需要给出这么多好处。
尤其五皇子觉得按照自己那老子的个性,好处绝对不可能一下子给出来,而是遇到什么事情要利用的时候给一点。
顾留白慢慢点了点头。
其实阴十娘很早就已经带过来陈屠逼供那个活口得到的一些消息。
那些消息里面最有用的,是东川节度使黄涯带了很多亲兵偷偷的回了长安。
如果只是简单的对付一些厉害的修行者,那绝对不至于先让裴国公和边军调回来的一些将领稳定长安周遭的军镇,再从地方上调不少大将和悍卒进长安。
这些地方上调过来的地方长官和悍卒和周遭军镇的将领的唯一区别,是他们应该不至于提前被长安城里除了李氏之外的门阀收买,而且他们之中的人底子比较干净,不会提前走漏风声。
但这是镇压兵变才有的手笔。
再加上眼前所见,顾留白心里已经有些明白。
李氏不只是要将他和阴山一窝蜂和沧浪剑宗绑死在这里,而且是要将佛宗和冲谦也牵制在这边。
如此一来,李氏的布局里面,就应该不会有许多难以控制的八品了。
裴国公也特意交代过让他不要插手比剑之外的事情,郑氏门阀显然也嗅到了些不同寻常的气息,所以才让吴嫣红带着郑冬至早早的过来。
所以今夜长安城里不只是有些修行者之间的交锋,还牵扯到兵变?军队和军队的交锋?
哪怕他是比剑的正主,且比剑马上就要开始,他还是忍不住偷偷找了找周灵玉,让她赶紧让回鹘的那些密谍不要凑热闹,能到这曲江边几个坊市来的,就尽量躲到这边来。坐不到这位置,那我就再帮你杀两个人,也顺道和义父再学学如何起死回生。”
王夜狐笑了起来,道:“由我举荐,从我这开始往上爬的人不少,但里头最厉害,最狡诈的非你莫属了。你这不只是想从我口里头得知一个惊天的秘密,而且你还是担心我临到头来,把最多的好处按到别人头上啊。”
轿夫笑道,“多在义父面前出现出现,义父分好处的时候,就自然会多想着我点,这乃是人之常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