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渊扯了扯嘴角,勾起微小的弧度,淡淡道:
“这几位兄弟听差办事,身不由己,我也不要你们的命,各自留一笔买命钱下来,就可以离开。”
刀子似的目光接连罩住那几个被吓破胆的缇骑。
他们连忙掏出身上的钱袋子,双手捧着,放在地上。
“把人也带走。”
纪渊弹动了一下指甲。
他脚底下还躺着两个受伤昏死的倒霉鬼。
片刻后。
屋子里就剩下他和许献,以及一片狼藉的血污痕迹。
“我也可以给买命钱!九郎,你高抬贵手饶我一次,以后林百户那边再有什么动静,我保管给你通风报信!”
许献只差跪下恳求了。
当那几名缇骑仓皇离去。
七分胆气三分凶恶并存的纪渊,所带来的压力更为巨大。
“许总旗,我今日可以当无事生,但要你一样东西。”
纪渊眯起眼睛,一字一句道:
“你留驻天京这么多年,从未外放立过功劳,自然没有进武库的资格。
可你已经是内炼层次,想必家传渊源,我不多要,只求那门吐纳导引的呼吸法。”
许献瞪大双眼,一股怒火就自心头涌起,直冲胸膛。
内炼呼吸法!
那可是几千两银子都难买的真本事!
“嗯?舍不得?”
纪渊扬起眉毛。
许献脖子一缩,几欲喷薄而出的愤恨情绪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
熄灭了。
“好!我给!”
其余缇骑心里都有类似的疑问。
“九郎,咱们坐下来好好说话,如何?大家都是北镇抚司的同僚,抬头不见低头见,没必要伤了和气。”
许献语气放软,不再喊打喊杀。
他是内炼层次,如若放开手脚跟纪渊交手厮杀,未必没有机会。
可这位总旗大人太过惜命,目睹几个兄弟血肉横飞的可怕惨状。
早就失了胆气,连刀都不想拔了,哪里还提得起斗志。
“许总旗,你看这屋子里还有一把好的桌椅板凳么?”
纪渊眸光锐烈,语气冷淡。
“今日家中一切损失,许某人照价……不,数倍补偿给九郎你!”
许献不愧为北镇抚司能屈能伸的头号人物。
堂堂总旗,对着手底下的缇骑摆低姿态,也不怕被人耻笑。
“我老家辽东那边有个规矩,借人银两,欠十两就要还十二三两。”
纪渊眸光平静如水,竖起两根手指道:
“你前后两次要谋害我,永定河码头,你跟漕帮串通,让罗烈用铁砂掌打伤我,这是一次。
今天,许总旗你带着一帮缇骑兄弟,闯到我家里,胁迫不成,动了杀心,这是二次。
等于说,你欠我两条命。
这该怎么还,总旗大人心里有数吗?”
许献额头青筋爆绽,被一个小小缇骑骑在头上,已经是羞辱至极。
倘若再任由其摆布,岂非颜面彻底扫地?
他按住腰刀,狠声道:
“纪九郎你别欺人太甚!我是北镇抚司的总旗,朝廷官身,你难道还敢取我性命?
景朝律例,杀官等同造反,是诛九族的大罪!”
他认定纪渊还没有那个胆子,光天化日之下,当众杀一个总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