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香听着他如从前一般温润谦和的语气,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夺眶而出。
佟瑞晓感到茫然。
到底生过什么事,能让一个认识自己的女孩哭成这样?
她抽出纸巾擦干净眼泪,红着眼睛说:“我是您别墅里的佣人,大学毕业就到您这里工作了,以前负责太太的生活起居。”
“自从太太……她去世,您遣散了别墅里的佣人,我就一直经营着这家由她一手建起来的甜点店。”
“太太?”
佟瑞晓匪夷所思,他摇头笑道:“孩子,我是姓佟,但你可能记错了,我没有太太。”
雪香看到他一点都不记得,整个人悲上加悲,哽咽不已:“怎么可能记错呢!您的太太是这世界上最好的人,她叫简厌,是从前简家的大小姐……”
听到了那两个字,男人一下子愣住。
他重复着:“简…厌……”
自己在医生口中听到的这两个字,这原来人名!
简厌,是他的太太?
怎么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
他在心里默念着,却怎么都想不起来。沉声对面前的女孩说:“你把她的名字写给我,我看看是哪两个字。”
雪香连忙撕了一张订单纸,写下“简厌”两个字。
他看着这两个字,黑色笔画在白纸上像是锋利的剑痕。看久了竟然觉得字都不认识。
抬起头来,目光无意间再次落到门外那只风铃上。心陡然像被重重撞了一下,一股钝痛蔓延开来。
简厌……
风铃……
熟悉的风铃。
他全身的寒毛都立起,怔怔地问雪香:“这个店是她的,门外那只风铃也跟她有关吗?”
雪香含着泪点头。
“那只风铃是您和太太两个人一起制作的!她手把手教您把你们的狗狗团子画在风铃上,然后烤瓷。”
“您当时还说:‘小简,等我们老了,你教我画画怎么样’。太太回答:‘中年却考虑老年的事,有点早’。您就笑起来……”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这些,您都不记得了吗?”
佟瑞晓怔住,脑海中浮现出断断续续的声音:
“小简……等我们老了,你做我的老师,手把手教我画,怎么样?”
“佟先生,你才中年就想着老年的事,也太早了吧?”
“早规划好退休后的日子,一边享受现在的幸福,一边展望白头到老的未来,多好!”
“好事情都让你想了去,能不能活到白头还是个问题呢!……你看,你又不高兴,人的寿命天定嘛!”
“我唯物,不信天。世界上那么多白头老妪老翁,我们将来也会是其中之一……”
这些对话熟悉又模糊,像是剪切板留言一样一条一条从他脑海中游过。
引头脑的剧痛。
佟瑞晓痛得靠着柜台才没跌倒,用力按着太阳穴,额头冒出冷汗。
雪香见状立刻去找电话:“先生!您没事吧?要不要我将您送去医院?”
“不……”
男人伸手制止她,又按住太阳穴,苍白地摇摇头,“我没事,只是有点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