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需要钱。
也需要宋韵音的怒火。
她自己知道,自己越是低眉顺眼,对方只会越发的气恼。
人们分了活儿,纷纷忙碌自己的事情去了,这会儿宋韵音才款款走来,垂眸看向江芙。
目中充满不屑:“抬起头来。”
江芙抬起脸,目光始终下视。
那张清冷的脸,因为受伤而愈发苍白。
但这苍白却更让人忍不住要更加怜爱几分。
宋韵音说话也不再像人前那般客气,她垂手撩起江芙的外裙。
洁白的内衬便露了出来。
江芙轻轻咬住了后槽牙,表情不变,任由来来往往的人看着自己。
看着她如坐针毡的样子,宋韵音笑了:“这花样真美,是芙姑娘亲手刺绣的吧?我看不像府
里绣娘的手艺。”
她声音冰凉凉的,说的人心里发毛。
江芙自然知道她的怒意所来之处。
“芙姑娘的手艺自然是极好的,就连随安哥哥身上的香囊都是姑娘亲手做的吧?”
是,沈随安的确在用那个香囊。
那是那场大乱之前,她送给他最后一个香囊。
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
少女面对动乱只能在离别前送上自己的信物,祈求少年平安归来。
只是再见面,却是一片狼藉之中,他一声令下,将她姐弟二人拉入无边无际的黑暗。
沈随安却从未摘下那香囊。
大概也是在铭记那日的屈辱吧。
江芙没有开口接宋韵音的话,她不过实在试探自己到底对沈随安有没有私心。
她只回答:“回宋小姐,是奴婢做的。”
宋韵音将那衣物扔回:“真是好手艺。”
咬牙说出的话,江芙知道,她怒了。
“我看这花样极好,就请芙姑娘在每位宾客的桌垫上绣上一样的花样吧。”
宋韵音说着,身边丫鬟便叫小厮从门外鱼贯而入。
半晌,院子里已经站了二十几人,人人手里都捧着将近遮住脸那么高的布匹。
人没进来全,院子里面就已经站满了。
院子外面还堆了很多人。
万花节的准备时间不过半月,任是再好的绣娘也不可能在十几天的时间里面做出来这么多绣
品。
况且万花节属于皇家与官员同庆的日子,这绣品要是完不成,恐怕受牵连的不光是自己。
“宋小姐信任奴婢是奴婢的福气,只是仅凭奴婢一人恐怕是不能完成。”
宋韵音轻笑:“芙姑娘受大人信任,自然是可靠的。”
“只是出了差错,奴婢也就罢了,小姐跟大人都有逃不脱的罪责,怕是官家会觉得首辅大人
大不敬。”
“小姐既然吩咐了,芙姑娘还要推脱吗?”
布匹堆得跟小山似的,将江芙几乎埋了起来。
其他是几人合做灯笼,研究插花装饰以及出门选购点心果子。
江芙一个人坐在那里,绷上面儿,一言不发在那里绣花。
热闹的工作坊内,只有她一人与世隔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