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芙被困在这方寸的地方,即便是含翠来吩咐过话,但也还是没有给她一口吃食。
一日水米未进,江芙只觉得手脚发软,头脑也昏昏沉沉的。
难不成这就是宋韵音都计策吗?
把自己饿晕,然后输掉棋局?
在这个猜测产生的时候,江芙就立刻把这个猜测否决掉了。
这不像是宋韵音做得出来的事情。
因为太明显了。
这件事,江芙猜对了。
刚刚过了傍晚,在她的视线里,从门缝里丢进来一个黄黄圆圆的东西。
在人极度饥饿的时候,对于食物的追求几乎是一种本能。
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然飞快的扑了过去。
那是一个十分冷硬的窝头。
要是用牙狠狠的咬下去,恨不得能把牙直接崩掉。
可饶是这样,江芙依然把它捡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也不管它是不是已经发酸了。
用手掰成小块,用几乎没有唾液的嘴慢慢吃着。
一声陶瓷和地面碰击的声音响起,她小兔子一般的竖起了耳朵。
眼睛朝着门缝看去。
是水!
她抓着窝窝头几乎是扑食一般冲了过去。
甘甜清凉的水进入喉咙之中。
好似是烧热的石头上猛然浇下冷水,一阵烟雾顿起。
她这会儿才继续吃着手里的窝头。
含翠让出一块地方,将灯笼提的更高了一些。
“小姐,您看。”
宋韵音手帕擦了一下鼻翼,眉头微微一皱,紧接着脸上只剩下嘲讽的笑容。
“诶呀,这还是当年那个高高在上的尚书府大小姐江芙吗?怎么现在沦落到要吃发霉的窝窝头了?”
即使是听宋韵音这样说,也丝毫不耽误江芙继续把手里的窝头吃下去。
她只有这个了。
不去看一眼江澈,不亲眼看见他好好的,她就永远不能放心。
她虽然嘴里吃着窝头,可那一双坚毅的眸子透着坚定的光芒看向宋韵音。
红色的灯笼纸蒙在灯笼之上散发出红色的光芒。
这光芒映射在江芙的眼里。那一双冰冷而带着红色气息的眼睛像是着火了一般。
这样伶俐的目光打在宋韵音身上的那一刻,不由得让她心肝发颤了一下。
“你等着,你跟江澈都不得好死!”说不出是不是因为刚刚对江芙的一些胆怯而产生的愤怒之情。
宋韵音将本来为她准备的那一坛水一脚全踹翻在了地上。
水从毯子中洒出,在地上印满了一大滩。
江芙不慌不忙,将冷硬的窝头放在了地上的积水之中。
等到窝头吸了一些水之后,她便拿起来继续舔在嘴里。
书房日日得到打扫,可比她平常用的饭碗要干净的多。
看着江芙还是这般的不卑不亢,不由得心中的愤怒更甚。
在宋韵音发话之前,含翠先止住了她的动作:“小姐一会儿大人要来陪你用膳,你看我们要不先去准备。”
含翠的制止,让宋韵音的感到十分的厌恶。
怎奈她说的话在理,于是便没说什么,转身便走。
含翠对着看被水泡发的窝头的江芙放了几句狠话:“我告诉你你不要以为凭着大人对你的感情就可以在此要挟小姐,你要是做的再过分些,我是可以为了小姐去死的。”
江芙只是看啃着窝头对对方的话置之不理。
还是走的远些,阻止了眼神中多的流露出奇异的悲伤。
三年前那个通天火光的夜,榴花,那个从小是放在自己身边,如妹妹一般的小丫头,曾为自己挨过一刀。
她已经很久不敢去回忆关于榴花的一切了。
和她,和家人的回忆总是纠葛在一起,让她头痛难忍。
可如今,她知道,想起来,反而对于所有人来说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