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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玉蝶在长安城购置的有一套两进庭院,为的就是等公子回来时有落脚的地方。
后院的主屋格局倒是与寻常人家不太一样,她这边左右都是相通的,东西两间都是卧房,正间北面大半面墙做的是花艺镂空。
正间采光极好,一块福寿木雕将正间隔断成两块区域,紧靠着左右两侧放着两排书架,上半部分摆放着盆栽花卉,一张长条书案,疲乏了还能扭头看看院墙下的小池锦鲤。
蔡玉蝶平时休息时是在西间,正间是日常用来办公的地。
慕依凡今晚过来后,东间的卧室早就收拾好了,正间条案上的账簿跟名册等杂物也都挪到了西间卧房。
没法子,也就这地儿的视线跟风景好。
院墙下点着石灯,还能看见夜空里绽放的礼花。
条案上温着酒,还有几碟下酒菜,不过都很清淡。
“公子,您要的海东青已经抓到了,龙隐山的人还在驯养阶段,等再过一段时间就能送过来。”
“铁英奎的下落有消息了吗?”
蔡玉蝶为他倒了一杯酒,“公子稍等。”起身回房后又折了回来,将信放在他面前,回道:“您来之前,刚从西凉那边传来的消息。”
“抓到铁英奎的人是一个游侠,叫崔雪松。公子,这个人之前一直都在寻找您的踪迹,我们的人接触了一下,可是没有套出缘由,您看要不要让龙隐山的大人将他抓起来?”
慕依凡扫了一眼,将信又还给了她。
“不必,现在他不用打听了,若是有所图谋自然会来寻我,况且我还要去一趟庭州。以后这些信的原件均要分类留档保存好,龙隐山的人你以后也要多留一份心眼。”
“……明天,你将这封信的主要信息送去平王府。”
说完,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小小的酒杯也就适合用来消遣时光。
“嗯。”蔡玉蝶应了一声,再次为他满上,“公子,年礼跟银两都送过去了,只是他们想跟公子见一面。”
慕依凡再次喝了一口。
“等我回来再见他们。”这些人是当初那些故人的子嗣。
“公子,您喝慢点,热酒后劲大。”
慕依凡看着她,自己动手倒了一杯,问道:“他们现在肯定很失望吧!?”
“他们……?公子说的可是北境那些将士?”蔡玉蝶迟疑了一下。
再次喝了一口,慕依凡看着翠绿的酒杯,缓道:“绥城的那些将士……他们现在肯定是情愿战死,也是不愿意投降的。用公主和亲,他们会觉得是受到了屈辱,会认为是国君辜负了他们。”
绥城边关前后死了将近五十七万多人,她在长安是知晓的。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何其残忍又无奈啊!
“公子,这不是你的错。”
蔡玉蝶说了一句后也不再劝了,公子心情有些低落,喝醉了也好,接着抬手抿了小口,回道:“公子,这样不好吗?”
“皇帝无道,正是我们收复人心的时候。只要我们有了足够的班底,力量强大了,我们才能去做想做的事情。”
慕依凡托着脸不语,酒杯送到唇前,咽了一口。
外公抵退胡夷,又平定内乱,此间消耗了一大半的国力,北方大军其实也早就处于一种自生自灭的地步。
“人口锐减,后继不足,谈何容易啊……”慕依凡的双眼有些迷离,眼中隐约泛着一层泪光。
三万烈阳军,外加洛家上下三百多条人命……值得吗?
“值得吗……”
粮食是生存的根本,北方如今又处于水深火热中,若是现在就与朝廷撕破了脸,关内可就孤立无援了。
她这还是第一次见公子如此郁郁不欢的模样,无助得跟个孩子似的,明明很委屈,又很想报仇,可是却不能如越帝那般快意恩仇,只能是想着法子去补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