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依凡缓缓一笑,“呵,这么说来,你们好像谁都不曾在意过这一界,都有着自己的目的。”
忽而瞥了一眼同样听得仔细的赤云子,缓道:“赤云子道长,你的事我最近也有所耳闻,传闻你已有一百二十七岁高龄,还有三年就到了你的大限之日,所以你是求道无门,决定铤而走险与异族暗中勾连,是么?”
“非也,贫道修道一百二十七载,自问无愧于心,反观小友苦尽甘来急于求成,不问缘故欲加其罪,又恐何患无辞?贫道寿数枯竭是真,修炼魔气亦是真,却是舍了这一世修为为真正解决三教之问题而犯险,不求诸位能理解。”
“……”幕依凡。
瞧着赤云子仙风道骨的模样,又说得大义凝然还占理,真是让他挑不出什么不对的地方。
人家从容不破,自己也都承认了,还直言不讳地告诫他要戒急戒躁,不要急功近利落进魔障。
“鹤尊者,贫道当年求道上昆仑,只因俗世道统衰落,传承中断,是为不忍后继无人,这才贪功冒进做错了一些事,以为贫道一人就能解救众生脱离苦海,却没想到反而落入迷障有了心魔……尊师当年一言,贫道幡然醒悟后一直谨记于心,虽是无师徒名分,理应叩为解惑恩师。”
鹤玉被堵得哑口无言,他虽是仙鹤得道,却不擅长牙尖嘴利,这番话他是学不来的,同样的气消了一大半,他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再理论下去,反而是落了下乘成了主人的不是。
“你不明真相也怪不得你!这事我就暂且不与你计较,那你说说为何修炼魔气能解决当前困局?”
幕依凡闻言也是好奇,一同看向赤云子等着他的解释。
“无量天尊。”
赤云子清念了一声,平缓地说道:“万物有灵,先生灵胎,后筑道体,诸位何需分贵贱高低,我们都只不过是这浩瀚宇宙中的一粒微尘,大道兴隆才能熠熠生辉,何苦为了争一缕香火信仰弄得天地隔绝,渐入末法绝境之地。贫道在皇陵于偶然一次观天地阵纹有感而兴起,觉魔气也是天地灵力的一种,又因道体差异巨大,修炼魔道之人,业力焚心之苦远不是普通修士所能忍,故而性情不定,癫狂,以至心神混乱,常沉沦苦海执于欲念,难以迷途知返保持清醒。”
赤云子顿了一下,抬头道:“贫道小成之后曾二次踏上昆仑问道,欲想与尊师完善此法,然而尊师已闭关不问凡尘俗事。贫道倒是与现任掌教有过一次缘法,遗憾的事是掌教并不愿观行此法,贫道只得寻找合适之人传授此法以全此道。”
说到此处,赤云子的面色有过一丝不自然,叹息道:“贫道前后授法六人,其中两人为普通武修,三人为妖修,一人为门中弟子。”
幕依凡皱了皱眉,隐隐有了一些猜测。
果不其然,赤云子接下来所说的与他联想到的事是同一件。
“那两名武修销声匿迹多年,门中弟子近日才打探到其中一人的下落,没想到此人居然搭起了山寨占山为王。”
“另外两名妖修皆是化形蛇妖,九嶷山的那条多年经龙气滋养,原本是最有希望将功法修习到完美的境界,没想到却被门中弟子杀害。另外一条得道较早,心思深沉,误以为贫道将凶手羁押在道观视为保护,故而远遁南方吞噬江河中的血食修炼魔功以求成。”
幕依凡沉了沉心,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去责难这个赤云子。
之前在娇若说起九嶷山上的事情时,他就已经怀疑上了五重观,两地相隔甚近,原本只是想让鹤玉将人提来诈一番,没想到赤云子却是说得这么详细坦然。
“道长,你可知自己率性而为,择徒不慎导致了多么严重的后果么?”
“那两名武修近些年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这都还有待查证。而九嶷山上的那条灵蛇何其不易才得天地造化修行至此,承运时久,便是护佑我国成为灵兽也未尝不是可能。南方又因你,无妄的缘故,这次的灾难在史书上又悲壮地填了一篇!赤云子,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渡厄苦难,那这番因果你又该作何解释?”
幕依凡悲悯地摇了摇头,“半篇残缺的功法你就敢传授出去,我看你本身就已经入了魔障!无妄之灾……”
不用多想,那条虺已经完成了蜕变,现在很有可能正在疗伤……好在并不是坊间所说的那种向龙蜕变而去的‘走蛟’过程。
现在只有尽早平息这条蛟的怒火,或是将其斩杀,才能避免盛都成为下一场灾难的生地。
“看来只有找到九华琉璃络缨伞才能稳住封印了……”
鹤玉毫不留情地泼了一盆冷水,道:“这伞蕴含无量功德,乃气运之物,隐匿形体后是窥探不到行迹的,除非是萼华仙君亲来,方能堪破这虚妄之法。”
功德气运加身,又要能引动地脉龙气,所以这就是为何只能选择是身具龙气的孩童了吧?
可是,这跟变相地斩了龙脉有什么分别?
气运不凝,便无福泽庇护,从而会影响到国运。
被摒弃在一旁的赤云子淡色开口,道:“据书中记载,魔族遗留在小世界里的人数并不多,个别魔将的实力大致与妖族先人战力相当,他们想冲破封印,除了要面对空间口的阻碍,还需凑齐五件阵器从外面打开阵法,这个可能几乎难以实现,因为主物不见了。”
“……”慕依凡垂下眸子看了赤云子一眼,忽而现这人不知道是修炼了魔功的缘故,还是真的愚钝迟缓。
也并非不可能,本体虽然出不来,可是神识已经在外面开始行动布局,他们一样也能用‘龙子’代替九华琉璃络缨伞,只要凑齐其余四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