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行人抵达卫府,卫和月天真无邪的声音打破了短暂的宁静,“这还没有我们老家的房子大呢!”
她的话语中夹杂着疑惑和失望,毕竟外界传言父母在京城当大官,生活优渥。
然而,映入眼帘的府邸的确远不及她记忆中老家的广阔。
对此,卫扬只是呵呵一笑,那笑声中透着豁达与释然,“咱们家虽小,却温馨无比,爸爸最喜欢的,永远是咱们的那个家。”
卫和月年纪尚幼,未能理解在这寸土寸金的京城,能拥有这样一个宅院已经是极为难得。
她仰望着父母,眼神中流露出一种复杂的情感,既有对父母艰辛生活的同情,也有对自己之前误解的懊悔。
夜幕降临,晚餐时刻,谢秀芳终于品尝到了心心念念的土豆干烧肉,那熟悉的味道如同一股暖流涌入心田,幸福感油然而生。
餐后,孩子们被领到各自准备好的房间休息,小家伙们玩累了,一沾枕头便沉沉睡去,梦中或许还能见到白天所见的新奇景象。
谢秀芳看着小女儿和侄女沉睡的模样,心中满是爱怜。
她先是轻手轻脚地替她们拉好被子,然后悄然退出房间,没有选择休息,而是转而走向姜美君的院子。
门外,灯光依旧柔和温暖,透过窗户,可以感受到屋内的静谧。
谢秀芳刚靠近,便听到了姜美君温柔的呼唤。
“娘,您怎么还没睡?”
谢秀芳略带诧异地问道。
姜美君轻笑,声音中带着几丝宠溺,“当然是等你啊。”
说着,她拉谢秀芳坐在床边,两人间的对话,在这安静的夜晚显得格外亲密无间。
床上铺展开的锦被似乎还蕴藏着正午阳光的温暖,那是一种柔和而细腻的触感,姜美君心里清楚,这份体贴与关怀,定是出自谢秀芳的细心安排。
她总是那样周到,每一个细节都考虑得恰到好处。
“娘,我听闻……秦大人他……已经……”
谢秀芳坐下的时候,语音中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沉重,眼神里闪烁着关切的光。
姜美君轻轻点头,心中一阵酸楚,随后便将沛县城那几个月生的事情,事无巨细地向谢秀芳讲述了一遍。
其中,特别强调了成轩为拯救太子而不惜牺牲自己的壮举,言辞间流露出对英雄深深的敬意。
谢秀芳聆听的过程中,几度捂胸,情感起伏难平:“秦夫人竟然又在这样的时刻诞下一子,那个小小的生命,尚未睁眼便失去了父亲,真是可怜至极。夫人她,她又该怎样熬过这重重难关?孩子的未来,又将面临怎样的命运?”
她的眼神里满是对秦家未来的忧虑。
姜美君轻叹一声,仿佛那口气息中包含了太多的无奈:“还好有这个孩子,不然只怕秦夫人难以承受丧夫之痛,会选择随秦大人而去。秦大人离世后的那段日子,我常去看望她,她整个人仿佛失去了灵魂,无精打采,双眼空洞无神,常常只是呆坐在那里,连饮食都需要下人们再三催促,否则她几乎不吃不喝,只是静静地坐着。”
谢秀芳心肠柔软,听到此处,眼眶不禁泛起了红晕,对秦夫人的境遇感到心疼不已。
“你也别太过悲伤,如果真的关心他们,等他们迁居京城后,多去探望便是。”
姜美君安慰着谢秀芳,言语中带着几分鼓励。
谢秀芳闻言,急忙拭去了眼角即将滑落的泪水:“娘说得对,秦公子现在应当被称为秦世子了,秦大人用自己的生命为他赢得了这份荣耀。但秦大人既然已经不在了,按照规矩,秦景淮不就可以直接继承忠勇侯的爵位了吗?”
谢秀芳提出了一个突如其来的疑问。
姜美君缓缓解释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大越的律法有明确规定,秦景淮需要在父亲去世后守孝三年,之后才能正式申请继承忠勇侯的爵位。”
谢秀芳又追问:“那秦景淮的儿子,乃至孙子,以后也能继承忠勇侯的称号吗?”
姜美君微微一笑,反问谢秀芳:“你在京城多年,我总劝你多读些书,这些知识是不是早就被你抛到九霄云外了?”
谢秀芳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子,脸上闪过一抹羞涩,显然她是不想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姜美君继续说道:“爵位的传承各有规则,有些是可以世代相传,有些则不能,这完全取决于最初册封时所设定的条件。秦大人获得的忠勇侯爵位是三代世袭,到了秦景淮的儿子这一代就会终止。至于他的孙子,那就要看他们自身的造化了。”
“哎,这样啊?”
谢秀芳惊讶之余,用手掩嘴低语,“皇上也未免太小气了,才允许三代世袭啊!”
姜美君凝视着女儿,眼中含笑,过了片刻才说道:“闺女,你真是长大了不少,连说别人的事也知道要有所收敛了。”
谢秀芳一时之间有些懵懂,“啊?娘您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姜美君笑着解释:“你现在连说人是非都知道要捂嘴了。”
谢秀芳忍不住噗嗤一笑,显得有些尴尬又有些可爱。
“哎呀,也就是在娘您面前,我才会如此放肆胡闹。”
谢秀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然后,她的思绪仿佛被打开了一扇新的窗,恍然大悟般说道:“想想也是,能享受三代世袭的荣耀,在这世上确实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事情,是多少家庭奋斗几代都难以触及的梦想。放眼整个大越国,恐怕也只有秦家能够享有这份无上的光彩。”
谢秀芳的心境因这一番对话而变得开阔许多,原来京城之中,除了皇亲国戚,寻常人家能得到赐封爵位的实属罕见,秦家的这份殊荣几乎是独一无二。
“说到这个,娘,今天遇见的那个胡嬷嬷是什么来历啊?”
姜美君突然转换话题,直接问道。
“胡嬷嬷?”
谢秀芳稍作思考,随即解释道:“她的确有个不平凡的身世,不是从人口贩卖市场买来的。
而是我们刚搬进这座宅子时,她就已经在这里了,自称是前任主人家的嬷嬷。我看她见多识广,又熟悉京城的各种门路,便留下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