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为也曾被人义无反顾地保护过吧?
10岁之前的记忆,太久远,也太模糊。
她能记得的,都是受冻挨饿,被人欺负的不好回忆。
但这些不好的回忆之中,却总有零星的点滴,模糊又温暖。
虞软软已经不记得那个人的长相,可他做的事,至今都还烙印在她的脑海里,治愈着她这颗历经劫难、千疮百孔的心。
10岁之前,虞软软曾辗转流离于好几家福利院。
因为前几家福利院资金不够,抚养不起孩子们,院长就把孩子们送往更大的福利机构。
有一次,她进了一家新福利院,被安排进一间很小很窄的阁楼。
那个阁楼住着一个比自己大了5岁的哥哥。
只有一张半米的小床,她必须和那个哥哥挤在一起睡。
她在前几家孤儿院累积的经验告诉她,弱肉强食,适者生存,年纪大的孩子是一定会欺负年纪小的孩子的。
所以,她很怕那个大哥哥。
为了不挨打,她嘴巴特别甜,哥哥长哥哥短,像个狗皮膏药似的跟前跟后。
即便对方孤僻冷漠,从不买账。
虽然害怕,可到了晚上,他们还是得挤在同一张小床上。
她每天晚上都担心这个凶悍的大哥哥会把她从床上踹下去,可并没有,日复一日。
那家福利院的院长是个六旬老头。
有好几回,虞软软都看见大哥哥被叫进院长室,过了很久后,在院长的惨叫声中,苍白着脸落荒逃出来,布满血丝的双瞳充满杀气,像是被激怒的小兽。
而每次院长被挠伤或是咬伤后,都会重重罚他,禁闭,绝食,甚至连着虞软软一起受罚。
她不知道那是什么。
直到有一次,院长把她叫进办公室,脱她身上的小裙子。
办公室的门被撞开,大哥哥闯进来,一把抱住她,疯了似的往外跑。
“傻瓜!以后离那个老头远点!”
他冲她凶道。
院长很快追了上来,眼神贪婪可怖。
他将她护在身后,宛如护崽的野兽,朝敌人亮出爪牙,凶狠至极,“别碰她!有种都冲我来!”
可他再凶狠,也终究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孩子。
又怎么敌得过成年人?
很快,他便被院长拎走了。
年幼稚嫩到尚未完全记事的虞软软,看见了哥哥眼神里的无助,那里宛如荒山孤坟一般空洞荒凉,绝望的宛如一个溺水之人。
她只记得自己扯着嗓门,放声大哭。
到了晚上,她躺在小阁楼冷冰冰的床上,害怕地缩着身体,哭个不停。
她以为大哥哥不会再回来了。
但后半夜,哥哥还是回来了,身上泛着淡淡血腥气,外面一片兵荒马乱,说是院长失足摔下楼梯出事了。
她哭着扑进他的怀里,祈祷他别有事,还冒傻气地说,自己一定会保护好他,不让院长欺负他。
几年间的流离失所,让虞软软十分早熟。
她虽然还小,还没完全记事,却知道哥哥一定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尽管哥哥会凶她,可是他和别人不一样。
他不打她,还会把食物让给她。
她想永远和他在一起,想到他被院长拎走的样子,她的心就好痛好痛。
虞软软记得,那天晚上,小阁楼里的月光特别明亮,大哥哥的怀抱特别温暖。
他小心翼翼捧着她的脸,为她拭去眼泪。
她至今记得那道处在变声期的沙哑嗓音,在她耳边的呢喃,“哥哥不需要你的保护,你在哥哥怀里,有温度就好。”
后来。
长大后的虞软软,曾无数次梦到过这一幕。
“你在哥哥怀里,有温度就好。”
因为阁楼太冷,他们年幼的生命承载了太多黑暗和痛苦,所以只需要一点点光和热,就能得到救赎。
梦里,哥哥说的每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可虞软软唯独不记得他的脸。
太久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