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看到他四指举在空中,泪流满面。
待杨关再次把视线若有若无投向人群时,已没了妻儿踪迹。
应良辰的恶行坐实。
时安夏身后一个老汉上前跪倒在地,声泪俱下指控应良辰见他孙女模样水灵,便光天化日之下将其强行带走。
他儿子媳妇追去苦苦哀求,被应良辰的人活活打死在大街上。
孙女在失了清白后,回家方知爹娘因她而死,当晚就投了井。
老汉老泪纵横,混浊的眼里满是恨意。
准备接手案子的大理寺卿看着明德帝满面的怒气,忙代问,“老人家,可有证据?”
老汉早存了死志,被京城官爷问话也丝毫不惧,“满街百姓皆是人证,我儿子和儿媳妇全都是在众目睽睽下被活活打死!”
一个又一个人上前,与老汉一般哭诉自己的遭遇。
有倾家荡产的,有家破人亡的,有把男子害得四肢不全的,更有把女子逼得走投无路的。
罪行罄竹难书,案子千奇百怪。
但无一例外都惨,且有些跟应良辰无关,却跟崎州应家旁人有关。
总而言之,崎州洪县的应家,只手遮天,完全把自己当成了土皇帝。
有人跪地痛哭,“皇上!皇上您去看看洪县的天,是黑的啊!草民们从未见过青天白日!”
“皇上,县衙老爷听命于应家,百姓上告无门。但凡有人想出洪县告状,都会被活活打死。”
“应家还扬言,我应家就是洪县律法!”
“皇上!洪县如人间炼狱,百姓苦不堪言,生不如死!”
那每一个字都是对明德帝的凌迟。
他自以为北翼海晏河清,百姓安居乐业;他自以为朗朗乾坤,昭昭日月,北翼头顶一片青天。
现在,百姓却字字泣血告诉他:天是黑的,如人间炼狱!
户部尚书唐楚煜面色凝重,上前一步跪倒在地,“臣请皇上下旨斩杀应良辰!”
淮安将军马立扬也从人群中大步上前,单腿跪地,“末将恳请皇上下旨斩杀应良辰!”
人群中的赵立仁抬起头看着天边乌云黑卷,缓缓移至头顶。他心情十分烦躁,上前跪在唐楚煜身后,“臣请皇上下旨斩杀应良辰!”
官员们齐齐附议。
百姓们齐呼“杀了应良辰”!
明德帝缓缓从椅子上站起身,沉声道,“赵立仁!”
赵立仁心头一抖,完!感觉自己要离开娇妻去洪县查应家了。
他这念头刚在脑子里一转,嘴里吐出俩字儿:“臣在。”
就听到明德帝封他为钦差大臣,与马立扬将军立刻启程前往洪县查实并拿人。
这可能是北翼次出现,直接派兵跟着钦差大臣去外省查人拿人的现象。
明德帝命令一下,由岑鸢的属下从洪县带出来的百姓百感交集。
皇上英明啊!
皇上要清理洪县了!
洪县的天要亮了!
赵立仁向来是个能坐着就不站着,能躺着就不坐着的懒人。他如今被外派为钦差大臣,心头沉重,微敛眉头,“臣遵旨。”
时安夏站在一侧,安静看着一切。心里十分欣慰,明德帝并未只听她和岑鸢片面之词,就妄下结论。
否则,帝王心思难测,今日能信你,明日便能疑你。
唯事事求铁证,样样寻祸端源头。这样的人,方算得上真正的好皇帝。
水不是一下就能变得清澈,但上有皇帝英明的决断,下有官员务实的态度,相信北翼再也不会走上前世山河破碎的道路。
这,便是她重生的使命。没有哪一刻,她如此刻清醒。
随着明德帝对应良辰一声“斩立决”落下,黑云散开,武举比武试开始。
举子们迈着步子进入贡院,以为这下能如约举行比武试了吧。
不!武举又出了异常。
兵部抽调出来对举子们考核的四十六个擂比的人,竟足足有十几个之多,向吏部举报有人在比武前用银子等贿赂他们放水作弊。
这都是被比武前广场上那一幕给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