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野仰面朝天躺在地上,左手抓着木棍,右手抓着一条鱼,模样狼狈不堪。
骑马之人回一瞥,神情中似有歉意,却又伸手一拍,马儿四蹄腾空,带着飞溅的水花与草屑疾驰而去。
于野挣扎着坐起,心神有些恍惚。
而他尚未缓口气,又有马蹄声、水流声与喊叫声响成一片。
几匹马与四架大车,越过河水而来。随后跟着数十条汉子,均为山里人的装扮,背着弓弩,带着刀剑,无不强壮彪悍。
于二狗等人跟着跳上河岸,惊叹不已——
“那女子身手了得。”
“据说是白家的小姐,大有来头。”
“于野,伤着没有?”
于野赤着双脚坐在地上,犹自怔怔失神。听到于二狗的询问,这才觉手上带着血迹。摔出去的时候,手里依然抓着河鱼,谁料鱼鳍过于锋利,竟然割破了手掌。他擦拭着手上的血迹,答道:“无妨!”
暮色降临。
河滩上,燃起火堆。于家村的汉子们,围坐取暖,烧烤吃食。
于野独自躺在草丛里,默默的两眼望天。
一轮清冷的弯月孤悬天边,几点星光闪烁朦胧。随着夜色渐深,无边的寒意笼罩大地。
于野裹紧羊皮袍子,心绪有些低落,而他眨动的双眼中,透着一丝疑惑之色。
那个纵马冲撞的青衣女子,竟是白家的小姐。
一个女儿家,竟也参与冬狩?
她为何如此野蛮?
倒也不能怪她,谁让自己阻挡人家的去路呢。不过,未见她有何动作,也未被马儿撞击,自己便稀里糊涂的飞了出去。
那一刻究竟生了什么?
“于野!”
五伯于石头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条用树枝串着的烤鱼。
于野忙着起身,便听道:“你这孩子,遇见飞马冲撞,也不知躲避,所幸没有大碍!”
于石头的话语中,透着长辈的呵护之情。
于野接过烤鱼,忍不住道:“五伯,侄儿有事请教!”
于石头转身要走,遂脚下一顿。
“我爹他……他真的死了?”
“嗯!”
“我爹的尸骨呢……”
于石头突然没了耐心,头也不回道:“歇着吧,明早赶路呢!”
“五伯……”
于野还想追问,五伯已背着双手离去。他有些沮丧,举起手中的烤鱼咬了一口,鲜美的鱼肉吃在嘴里,竟然没有尝出滋味。
不远处的火堆,烧得正旺。明亮的火光,映照着一张张粗犷的笑脸。流淌的河水,潺潺不息。淡淡的寒雾,从水面上氤氲而起,再又弥漫荒野……
午夜过后,刮起了风。
许是寒冷难耐,于野从睡梦之中睁开双眼。
天上的弯月,没了踪影;阵阵寒风,在黑暗之中打着盘旋。
于野爬了起来。
昨夜点燃的火堆,早已熄灭。二十多位山里的汉子,横七竖八躺了一地。拴在远处的两匹老马,冲着他这边打着响鼻。
于野伸手擦了把脸上的露水,抓着木棍,挑起包裹,却又傻傻的杵在原地。
叔伯兄弟们尚未醒来呢,他已忙着动身启程了。只怪他心事太重,难免莽撞冒失。与其这般等待下去,不如四处走一走,活动活动筋骨,暖和暖和身子。
于野丢下行囊,循着河岸走去。
没走几步,一道黑影尾随而来。
于野猛然转身。
是头黑狗,摇头摆尾,吐着舌头,蹦蹦跳跳跑到他的面前。
“打——”
于野作势驱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