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小男孩停了下来,返身看着江小雪,告诉她,江小雪顺着他小手指的方面看去,就看到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在那里弯腰忙着什么,地面上摊满了又湿又黄地麦秸杆,玉米杆子。她一个人低头在那里忙着,一股恶臭从她晒着地东西里面出来。
“她就是贺德英。”
小男孩又用手指指了指那个忙活着的中年女人,江小雪笑了笑,把饼干塞向小男孩手手里,对他道:“拿着吧,你给阿姨带了路,是阿姨请客。”
小男孩还是摇了摇头,坚决不肯收下,小跑着离开了。
江小雪无奈,只得回过头来,此时此刻,她才现她地婆婆好像灵魂出窍,她定定的看着那个晒东西地中年女人,嘴唇里面好像含了滚烫的热油,在那里抖个不停,浑浊的老泪流了下来。江小雪心慌了,走到老人身边,一边扶住她,一边对她说道:“妈,你哭做什么,我们进去说话吧,我先去问问她。”江小雪扶着老人走进那个忙着的女人“请问,你是贺德英吗?”
那中年女人抬起头来,江小雪才现她是一个大肚子。肚子那么大,明显很快就要临产了,江小雪想着自己这么大的肚子的时候在做什么?她坐在沙上看电视,婆婆给她洗了许多新疆的提子给她吃,这个女人。却在劳作。可是这么大年纪,怎么可能还会生孩子,江小雪看着那个女人的脸,一脸的枯黄憔悴,只有两只眼睛还带着光亮。
“你们是谁?”
那女人拢了拢已经不多的头,把手在身上擦了擦,她的脚边上凌乱的堆着玉米杆子。江小雪看到她家院子西边养着猪,这些草应该是给猪垫着地。刚才出的恶臭应该是猪屎臭。
“你们找谁呢,俺就是贺德英。”
贺德英仿佛猜到了什么,脸上有慌乱和茫然。她再次拢了拢头。
江小雪回过头来,去寻找她的婆婆。老太太仍然在那里无声的流着眼泪,江小雪对老人道:“妈,你不是说要找贺德英吗?她现在在你面前啊,你哭什么?”
老太太抬起泪眼,对她道:“你是德英?”
“是,俺就是。”
贺德英把大手放在大肚子上,看了看老人,她心里有惊慌同时有不安。甚至还有不想面对又不得不面对的难堪。
“你男人给我打电话说你病了要死了,想见我最后一面,我从深圳赶了过来。”
小雪婆婆在那里哽咽。
“哦,那是俺男人骗你地,俺没生病,俺只是又怀上了。这次肯定是个儿子。”
贺德英惊慌的神情,说到后半句时脸上有了肯定和欢快。
老太太浑身一震,面色变得异常的苍白,她哆嗦着身子,对小雪说道:“小雪。我们走。”
老太太好像很生气。拉了小雪转身就走。江小雪莫明其妙,想着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老太太一路上那么伤心地拼命要赶过来,现在却脚步匆匆的急着离开。又那么生气?
“俺妈!”
后面传来凄厉的一声呼喊,小雪和老人都吓了一跳,江小雪诧异极了,想他们这里叫妈妈,连带着俺这个字的,不过这样的称呼仿佛显得更见亲密,是俺妈不是你妈地味道。老人身子震了震,身后那人说道:“俺妈,你二十多年对俺不闻不问,以前俺不怪你,以前大家日子都过得不好,现在你日子过得好了,你见俺一面就要走?你生什么气,俺还没生气哩。”
老太太身子震了震,拉了小雪的手,低头对她道:“小雪,我们走。”
贺德英在后面继续大喊:“你丢下俺们两姐妹二十多的不管,妈,俺现在要生儿子,之前生了两个丫头,现在村里不要俺们生了,俺和俺男人想到新疆去躲躲,没有路费生活费,妈,你给俺们一点钱,让俺生一个儿子。”
老太太身子冰凉,她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她冷声道:“骗我,骗我。”
贺德英追上来道:“妈,俺也是没办法,没活路了,俺就想生个儿子,俺男人说了再不生儿子就要离了俺,妈,你帮帮俺,帮帮俺男人。”
老太太拉着小雪的手继续朝前面走。江小雪没有走,婆婆就丢开她的手,一个人匆匆往回走去了。江小雪为难了,看了看手上地礼物,婆婆明显很生气,命令不容违抗,她只得把手上的礼物回身塞到了贺德英手里,对她说道:“这是她送你的。”然后匆匆跑到婆婆面前,扶着婆婆回去了。一下子生了那么多事,让江小雪心神不宁,她理不清头绪,眼前生的事情看不明白,婆婆要见的女人没有生病,婆婆很生气,那个女人叫贺德英,竟然冲着婆婆叫妈。
这一切太复杂了,江小雪不敢随便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