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日,眼瞧着国丧礼要开始,进长安城的人数越来越多,城门处的排查空前严格,饶是增加了兵力,但趁着大集之日采购的百姓实在太多,放行的度不免比不得前来的人数,一度就将城门给堵了上。
正是风雪载途之时,人头攒动,齐齐堆在城门口,瑟瑟缩缩,突然,人群中传来一声妇人的尖叫:“啊!七郎你怎么了?七郎!快救命啊!快来人啊!”
周遭的百姓闻声看去,只见一个几岁大的孩子满面通红,被一个跪地的妇人抱在怀中,妇人哭喊:“方才还好好的,方才还好好的!你推他了!就你方才推他,他才倒了!”
被妇人手指指着的一男子连连摆手,“我没有,我没有,你莫冤枉我,我碰都没有碰他!”
此处的骚动,引起了城门口官兵的注意,一个官兵上前,对众人高声:“退后,让我进去看看!”
人们给他让出了一条道来,官兵上前,问道:“生了何事?”
那妇人直道:“就是他,他推倒了我的七郎,我的七郎就这样了!七郎,你醒醒啊,七郎!”
官兵问那男子:“你推他了?”
男子答:“没有!没有!”
其中一个一直站在妇人身边的婆子插嘴道:“官爷,这个娘子站在这里许久了,她的七郎来时就在咳,跟这个郎君没有关系。”
这话一落,那妇人当即反驳道:“你们是一伙儿的罢?你们联合起来欺负我们孤儿寡母!”
她说完,身边就有人附和说,没有听这个娘子和小郎君方才咳嗽。
先前替男子辩解的婆子更是高声,说他们眼瞎耳聋,专要讹人。
一时之间,两方各有支持者,吵得不可开交。
近日来因在城门执勤,这些官兵本就连轴转很是疲惫,再遇这样鸡毛蒜皮的口角之事,下意识就要给县衙公断,立马道:“都是哪个县的?文书给我看看。”
妇人将身上文书取出,递给官兵。
官兵一看万年县,又要那男子和婆子的文书,一看,长安县。
想了一会儿,召上三人,一起去了城门,交给上头的上峰三人文书,将事情汇报了一番。
那上峰揉揉眉头,“怕是得送刺史府。”
正如那兵官想的那样,这样的事,当真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但因牵扯到几个县,刺史府又不得不接下这些案子。
然而近几日来,因着那国丧礼当前,长安城内的躁动属实异常,盗窃案、放火案、斗殴案、抢劫案数不胜数,刺史府衙门门庭若市,萧刺史忙得不可开交。
这样的忙碌,直到十一月二十八,国丧礼正式开始,才稍微消停。
忙到了快酉时,桌案上的文书终于从一侧,处理完毕后,移到了另一侧,萧衍揉了揉眉心,问:“可还有百姓在外申冤?”
他手下的王参军回道:“回萧刺史,没了。”
王参军佩服地看了萧衍一眼,不得不说,这位尊贵的安国公世子与他想象中大为不同。
数日来,长安城内生的鸡毛蒜皮之事数不胜数,大多是几县县衙推上来的事,但他们的这位刺史再辛苦劳累,也从不将案子留到次日。不说也知道,这是考虑到天寒地冻,能让百姓少在外逗留一日便是一日。
案子也断得公允、公正,从不因哪一方的背后之人在朝官职更高而偏颇。多数时候还亲临现场取证,很是尽职。
萧衍又揉了揉肩:“行,那我回了。”
王参军忙道:“萧刺史您快回府歇息罢,您这夜里总去皇城,白日还不落一日地来上值,再是强壮的身子,您这也不能这样熬着啊。”
前来接自家世子的石玖摸了摸鼻尖,附和道:“世子,您这身上都有味儿了,熏人得紧。”
王参军在一旁憋着笑。
他早闻出来了,可他不敢说。
萧衍刓石玖一眼,那意思是:就你一个人知道,就你一人觉得难闻。
石玖迎着他的视线,坦然地暗示道:“回府好好洗一洗,也好见人不是。”
萧衍轻咳一声,若无其事地起了身,嘴角微微一勾。
是有些时日没见着了。
石玖来他这,证明那小娘子没出门。
萧衍的马车极快地回了萧府,净室的热气氤氲中,萧衍一丝不苟地将自己好好搓了一番,起身换了干净衣裳,由婢女梳好冠,甚至连香囊也没忘记戴上,而后起了身准备出门。
婢女素雪不解道:“世子,坊门都关了,您这是……还要出门?”
萧衍理了理袖口上的褶皱,淡淡地嗯一声。
“您去……”素雪的“哪”还没问完,素霜就拉了她一把,冲她摇头,眼中意思是:莫问了。
可自家世子许久不曾歇息,今日双眼通红,眼下乌青何等明显,素雪大胆地伸手拦在萧衍身前,道:“世子,您这时候出门还要去哪啊?歇息罢,您已经十日……”
“素雪。”萧衍出声道:“你可是忘了规矩?”主子的事,做下人的只能听,不能拦。
素雪一顿,而后涨红了眼。
萧衍大摇大摆地出了门,往院西的墙走去,左右看了看自家奴仆没跟着,轻轻一跃,翻墙而入。
十一从静月轩的暗处跳出来,一看来的是他,又一跃,回归了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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