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崎岖,并不宜马车出行,出城不久,萧衍就将沈蓁蓁抱上马,二人同骑一匹,朝骊山奔去。
林海雪原,白马疾驰,俊男靓女意态恣意。
马蹄驰过之地,地上有野兔等小动物四逃,林间亦有飞鸟窜飞。
沈蓁蓁坐在前方,凉风扑面使她瑟缩,颠簸使她心中激动。
萧衍在她身后问她:“怕么?”
按照往前,在不确定关系之前,她大约会露出娇羞柔弱的一面,找他庇护,如今不需要与他玩这些心机,沈蓁蓁仰头看郎君,亮着眼睛道:“有三郎在,我不怕。”
萧衍大笑几声,将怀中的小娘子拥得更紧了些,揶揄道:“不再装一装怕了?不装一下,说青辰哥哥慢一点?”
沈蓁蓁哼他一声,在他胳膊上很象征性地捶了一把。
萧衍脸颊贴着她的耳,轻笑,将他那含着无数满足笑意的低醇若酒的笑声掷进她的耳朵。
沈蓁蓁被他这声音勾着,心中激动、兴奋难以言说,只知心跳跳得愈快。
萧衍高声道:“我们先去看‘骊山晚照’。”
沈蓁蓁回应他:“好啊。”
二人从山脚一路疾驰,白鹤不愧为难得一见的名马,带着他们穿越种种阻碍,终于到达山顶。
来得太早,见日头尚在天中,沈蓁蓁捂嘴笑道:“这算什么‘晚照’?还是‘日照’罢?”
萧衍没说话,牵着她往避风的地方走了几步,低目看她。
二人目光交汇,小娘子面上红晕犹存,那眼中的秋波荡漾,情意若隐若现,萧衍看得口干。
四周晴雪清冽,骊山多松柏,林木之香随风卷到梢,他看着她红艳的唇,往前的顾虑再不复存。
青年郎君搂过小娘子的细腰,轻轻将人朝后一推。
硕大的松树底部出轻轻的“吱”,白雪被压,情意像深海的火山想要爆,他低头,与她鼻尖相抵。
“蓁蓁。”
——同与友人来这骊山观景,看到似萧衍的马匹在树间独自徘徊,上前牵过缰绳,准备将马给人送回去的郑朗,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听到了这两个字。
一时间,他连呼吸都窒了几息。
郑朗站在一颗树后,视线看向说话的地方。
是郎君与小娘子相拥的一幅画。
他曾设想过二人的亲昵亲密,可这是他第一次见识到沈蓁蓁对郎君露出如此柔情蜜意的一面。
是与往前见到的,她对萧衍怒斥厉呵全然不同的那种感觉。
沈蓁蓁支起一根手指,放在躬身朝她的郎君肩头,温软的嗓子问萧衍道:“你忽然这样,又要做什么坏事?”
郎君反问她:“你说呢?”
沈蓁蓁哼一声,娇气委屈:“你怎这般无耻,从小到大老欺负我。”
萧衍好整以暇问:“我哪欺负你了?你倒是说说。”
沈蓁蓁掰着指头数数道:“你不止一次换过我的香罢?你还将我在清湖里的小船霸占了,刻了你自己的名字;还有,我给你雕的木剑,你束之高阁,压根没用过;我特意给你做的糕点,你转头就给下人吃了……嗯!”
沈蓁蓁的声儿变了个调子,因心怀鬼胎的郎君,在郑朗看不见的地方,手已从沈蓁蓁的披风下爬上了山峦,用劲儿捏了一下。
“那些都不算欺负,这才算。”萧衍一脸轻佻道,“我还有更无耻的,要试试么?”
“你就是个天生的混蛋!”
双颊绯红的小娘子推开与她鼻尖相抵的郎君,伸脚狠狠跺在郎君脚尖,而后掉头就走,郎君“嘶”了声,见人走远,微瘸着腿,忍痛追了上去。
郎君一把从背后捞人入怀,调笑道:“那可怎么办?你要跟混蛋处一辈子。”
小娘子伸手狠狠朝腰间的手臂上拧了一把,推开他人后,往前跑了几步,而后转回身挑衅他:“我才不!我反悔,不嫁给你了。”
郎君看着她笑,上前将手搭在小娘子肩头,“你舍得放弃那么大一本聘礼册子?你今日见到了罢?这么厚。”
小娘子不说话了,美目流波地斜了郎君一眼,“那我再想想。”
郑朗看着二人拉拉扯扯着走远,失魂落魄。
早先从沈霁口中听说过,崔家萧家等都已经朝沈蓁蓁提了亲,不是说两家全被她拒绝了的么?莫不成萧家又提了一次?
原来,她最终还是选择了萧衍。
郎君朗月清风,小娘子多情娴雅,郎才女貌,委实般配。
那头的二人还在你来我往地说些什么,他已然没听清,手中的缰绳不知何时已放开,白马已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