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了口唾沫,“凯撒公子,您早点决定,我们才好尽快治疗。”
男人的眼神暗了一下,薄唇抿着,攥着对方衣领的手泛出阵阵白色,几秒钟,他的手指徒然松开,面无表情的伸手将那一纸手术同意书抽了过来,低冷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哑意,“保大人,她出点差错我会让你们比我更不爽。”
笔尖落在白纸黑色的纸张上,还没开始动,产房的门再次被推开,小护士急急忙忙的走到凯撒的面前,“那个……凯撒公子,您太太醒来了,她说……”看着男人俊美阴鸷得跟暗夜的吸血鬼一般无异的脸色,她硬着头皮道,“她说无论如何都要让孩子平安出生。”
男人手指一顿,依然面无表情,“她是家属还是我是家属?”说着就要继续签字。
护士不得不提醒他,“您太太本来就危险,如果情绪再被刺激,可能大人孩子都保不住。”
那只被握着的笔徒然被折断了,在寂静的走廊显得格外的刺耳。
“医生的作用就是用来告诉我大人孩子都保不住?”平常的一句话,他问得院方在场的人阵阵的毛骨悚然。
医疗纠纷本来就是件难办的事情,尤其对方只手遮天,还不讲道理。
医生叫做医生,不叫做救世主。
顾安西慌慌的,她扯了扯男人的衣服,“凯撒,你去跟小诺说说,你去劝劝她,你跟医生说没用的,你跟小诺说,告诉她孩子以后肯定会有的……”
亚瑟立在一边看着,没用出声。
断掉的笔和没来得及动的纸张全都落在了地上,男人抿唇就再度进去了。
女人的长发湿透了,发丝黏在惨白的肌肤上。
这大约是美人温蒂一生最难看的时候。
手被握住,一边的医生向凯撒打了个眼色,男人握着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低低哑哑的开口,“小诺,我们听医生的话,宝宝会没事的,只有你没事宝宝才会没事的。”
宋小诺吃力的睁着眼睛,声音虚弱得飘渺,“不……”似是支撑不住,她又重新闭上了眼睛,“保孩子……”
他一震,她说得简单,可是几个字句里的意味太坚决,坚决得让他心颤。
“小诺,小诺,”凯撒抽了几张一旁递过来的纸擦拭着她的汗水,尤其是染在睫毛上和眼眶周边的,他耐着性子,用最温柔的声音道,“我们还会有宝宝的,只要你喜欢,我们可以有很多宝宝的。”
她依然没有睁开眼睛,“保住……孩子。”
断断续续,来来回回,都是这反反复复的四个字。
男人的手指捏起,他抬眸看向一边的医生,眼神冷得令人战栗,“她现在情绪不稳定,给她打麻醉药然后……”
“凯撒……”女人微弱的声音打断他,漆黑的眸直直的,“我要她平安的出生,然后平安的长大,如今,我不是你的,孩子也不是你的……你无权决定……”
凯撒怔了一秒钟,手撑在手术台上,微长的发垂下,“小诺,我知道你恨我,”他顿了一下,“宋雪的事情,柳嫣然的事情,以后你想怎么样都好,就这一次,你听我的,让医生给你手术,嗯?”
她看着他,连摇头的力气都没有,可是眼睛里的意味仍旧很清晰。
她就是固执的,要保住孩子,哪怕牺牲自己。
那固执让他无与伦比的痛恨。
他忽然笑了,看着她惨白的脸色,“你就这样恨我?恨不得让自己死在手术台上来惩罚我?”
是,是,她是痛恨他的,他知道。
但是这痛恨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深。
“我知道了。”他低喃的笑了下,阴柔的眉目布着一层苍白的颜色,胸口的地方像是漏着风一般,空空荡荡的,他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的道,那神色让一边候着的医生和护士有种错觉,他似乎比手术台上的女人脸色还要难看。
他说,“你不是想跟我干干净净的了断,乖,你听我的,也许我们真的能干干净净的了断,没这个孩子,我不会再纠缠你,你也不用以这么大的代价来报复我。”
宋小诺没有说话,不知道是没有力气还是无话可说。
他低头,距离很近的靠近她的脸庞,“小诺,好不好?”
“不。”她仍是这个字,“我要她平安的出生,平安的长大。”
她淌着汗意的眉目其实是没有恨意的,如果他仔细分辨的话。
男人蓦然的吼了出来,“宋小诺,没有你,她要怎么平安的出生,平安的长大?”他的眼眶极红,红的可怖。
束手无策,他对着这个固执到极点的女人,束手无策。
她的睫毛微颤了下,瞳孔也跟着动了动,似乎有些空洞的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