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天这条名为兴安的水渠正式开渠。
当然一条渠要活,并不是?靠批下来的条子,除了大伙奋力?挖渠外,最要紧的是?落点和渠的走向。
取水口要找得好?,渠水进入渠道都是?从渠口开始,渠口要进水量大,而泥沙不多,避免渠道里?堆沙阻塞而水不流通。
还得反复踩渠、测渠深,十丈为界,把住整条渠的走向。
这是?十来位湾里?的老一辈花了好?些天才定?好?的位置,所以当除了要立闸口的地方,其余的土被一锄头一锄头凿开,在场所有?人的心里?都极其复杂。
他们看着?将要以每天一寸寸的距离蜿蜒到春山湾旁的水渠,到通渠那时灌溉着?两旁的土地,长出草木,带来生?机。
没有?人能在此时不感慨。
姜青禾也是?如此,她更知道这是?个极其庞大的工程,毕竟兴安渠宽六米,而长度有?五里?,深则两米,还要贴石块才能保证底部水不渗出。所以这得需要几?十个人日?夜不停,年头转过?几?个,才能看到通渠的那一天。
她那天吹着?来自黄水江的滚滚风潮,转身面对着?黄土地来的阵阵黄风,看到岸边立起的两架巨大筒车,它的架子深深扎进地里?,等到硬土地翻好?能上种,它将引来黄水
江的河水,到纵横交错的沟渠里?,灌溉这两岸的草地。
而所有?的一切都需要时间。
在开挖水渠的隔日?,姜青禾又跟土长跑了趟镇上衙门,这回是?去落实理书身份的。
这个很?好?办,土长自己觉得妥当,写文书的小吏也不会不答应,只是?递文书时说:“那你们可得好?好?上心了,除了之前挂在户籍上的那些地以外,所有?荒地在立夏前会有?书吏进村待几?天合算。”
“你们今年的地丁是?真的要收,推脱不得了,诺,这是?上头新的文书,你们拿去瞅瞅,不同的地征银是?不同的。”
小吏推来一张厚纸,上头大概意思是?上田(包括水田)一亩半按一亩征银十个钱,中田则为两亩折合成一亩上田,下田四亩折合成一亩征银十个钱,今年新开荒田不征田税,来年起科。
其实这个摊丁入亩征银还算合理,但是?摊到庄稼户头上都是?一笔不少于三百个钱的费用?,甚至更多,因为春山湾每户所种的田地没有?少于五十亩的,虽然并非全是?上田。
趁着?土长还在细看那个征地丁的文书时,姜青禾则问小吏,“那番粮地呢?今年新开的荒地也能免田税不?”
“番地啊,哪个部落的?”小吏翻找手里?的册子,转过?头问。
“蒙人。”
“那也不成的,番地本来赋税就轻,你看啊,”小吏拿过?书册,点点上面竖着?的一行字,“你自个儿瞅,蒙藏两族的番粮地,只纳粮不纳草,每亩地只收两斗的本粮,哪怕新开荒的也要收,收的再少一点。”
他说:“你们这种给不出来的话,再要不就是?折色。”
“折色?”姜青禾有?点不解。
小吏告诉她,“就是?拿银钱来抵要收的粮食。”
姜青禾问清楚了青稞折色后,她又问道:“那户籍落的地是?草场,还要征草束吗?”
“征,这个草束跟开荒地就不是?一回事?你懂不,你开不开荒地,只要你户籍落了草场,就得按亩来征草束。”
小吏关上书页,他看了眼姜青禾说道:“既然你问了,给你们也提个醒,前些年逃过?了就算了,现在粮草吃紧。”
“又要打了吗?”土长放下手里?的文书,赶紧问道。
“哪啊,眼下太平得很?,俺们可还指望再过?十几?二十年好?日?子嘞,这是?前头打了胜仗缴来的牛马羊,足足有?上万,可不就粮草吃紧,今年草束必征的啊,你们下头那平西草原在首征的这一批里?,”小吏微笑。
姜青禾觉得他笑的好?让人心烦,但同时又知道,今年的草价必涨,种草这条路稳赚不赔。
她问了最后一个问题,“那往年贴出的布告文书还能看吗?”
“俺这肯定?不成,你出门往左拐,有?间书铺,上店家那买去。”
土长出了衙门问姜青禾,“买布告做什么?”
由?于土长虽然识字,但那布告上写的全类似文言文,语意极其压缩,她看不懂都是?听布告使念的,所以她的手里?压根没有?这些年的布告内容,只有?小部分她听过?的才记在脑子里?。
“我想找找,头几?年有?没有?啥政策,比如我来的那年还说开荒地免田税一年,次年征半,第三年全纳的,”姜青禾说起这一茬来,她就是?抱着?希望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