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道两旁还有上一年随手撒下的草籽,眼下这种叫母猪刺的花便洋洋洒洒开遍了,黄灿灿的一大片,在满目黄花里,童学里的娃要下地干活了。
蔓蔓带上她的小锄头,小背包还有水壶,赵观梅领头,她的手被?另一个班的大姐姐牵着,大娃带着小娃下地刨土。
不止翻地,还一起种树,每一个孩子?都能领到一株沙枣树的苗种。
沙枣长得高,开花时香气?四溢,等到秋时还能吃到它红艳艳的果实。
还没种下时,小娃们就开始想以后打沙枣时候的样子?了,吵着说自己那株结的果子?最多。
后来他?们在春风正好的时候,把自己的沙枣树苗种在过道上,种好后会?挂上写着自己名字的木牌。
蔓蔓种树时就会?说,刨土一边说:“枣儿枣儿你快快长吧,长好了给大家?吃。”
“给四婆吃枣,给娘吃枣,给爹吃枣,我喝枣儿水。”
她嘀嘀咕咕念了好久,最后拍一拍土,她笑嘻嘻地说“枣儿不害羞,当年红丢丢。”
结果蹲太久了,起不来一屁股墩在了地上,小草哈哈笑着从旁边跑过来拉她,赵观梅憋着笑给她趴屁股上的土,蔓蔓却?毫不在意?,“绊一绊才长得高嘛。”
虽然是有点?疼,但她才不会?哭呢。
种完了树后,蔓蔓提起小锄头,跟小草手挽手,一起跟着大家?回去,还得去看鸡窝里刚生下来的小鸡崽呢。
在童学的孩子?无忧无虑,山野中自在玩耍时,而大人们却?各有各的忙,阳春万物,正是春种接羔的好时节。
王婆去年养的红鸡,在今年清明节趴窝,孵出了很多的小鸡仔,全被?大家?五只六只的买走了,养着等生鸡蛋。
还有徐婆子?的鸭子?,早早也被?惦记上了,上一年稻子?虫灾大伙都还记得,小鸭破壳不久,买十只二十只的都有,就小鸭等着腿骨长好了,到时放到稻田里去,好肥田。
这才真的是区别邻家?鸭,群分?各线鸡。
而去年杀了过年猪,吃足了有猪肉的瘾头后,今年大伙也合伙去赶猪客那里买了猪崽,不再像之前那样,一头猪崽百来个钱,还要土长先垫付,也有的养起了大鹅。
到处能听见?叽叽咕咕、嘎嘎还有猪的哼哼声,好像哪家?不养点?什么?,就被?人给比了下去一般。
除了春天的羔仔外,最忙的还是春种。
棉花地要犁,快到了枣芽发能种棉花的季节,稻田边的水车骨碌碌响个不停,蓄水到上田,把式领着徒弟在田里给稻子?育秧。
苞谷要赶着天种下,麦子?地要到最后几次浇水期,油菜、甜菜都得一一落地生根。
实在忙得人连歇口气?的功夫都没有,下了自家?的田地,又上荒地开荒、沤肥,去戈壁和?那头的黄土地犁地。
姜青禾反正累得裤腰都松了两圈,她之前的鞋底全都磨坏了,毕竟她虽然不咋下地干活,但总在田间?地头跑着丈量土地,一亩地的边都有六百多米。
而且她是春山湾和?草场来回跑,这边量完那边量,力求早点?把地给丈量完。有时候还要往镇上跑,看看铺子?新装的咋样了,自从铺子?的地契属于她后,她就想着彻底改掉再重新布置。
人忙得都要掉头发,她再一次跟土长碰面时,她指着眼下的黑眼圈跟土长说:“累的连睡都睡不安稳,老是梦见?自己在地里拿着那步弓走来走去。”
土长也打了个哈欠,她最近睡得更?少,忙得要命,她揉了揉脑袋说:“上镇里吧,你要的人来了。”
“啥?”姜青禾没明白她的意?思。
土长边走边跟她说:“镇里小吏刚来过,他?话里的意?思是上郡那边有个地方,上一年白毛风刮的厉害,又闹了白灾(雪灾),那地方的人眼下往俺们这来了,全在沿边大道上,镇里说没法安置那么?多人。叫俺们底下庄子?先给找点?活做,口粮他?们会?出一半。”
那真的不是一两个人的事情,到了贺旗镇的沿边大道这里,流民都还有五百来人,镇上怕他?们闹得人心惶惶,只能想出个折中的主意?。
因为镇上前两年有移民垦植,招民佃种的政令,那时收了包括姜青禾在内的诸多没有户籍的流民,衙门的公田、官田以及学田,还有诸多地方都有不少人了,这次实在安排不下才找底下庄子?接手。
姜青禾听懂了,她皱起眉头,“我们领几个人回来?”
其实春山湾真的很需要人,那急需开垦的大片荒地,戈壁滩种树、挖渠,铺砂,未来铺路,都要很多的人手。
但是流民,土长她很犹豫地对姜青禾说:“不晓得要多少人来。”
其实她跟姜青禾都更?倾向于找其他?庄子?的人来,可?现实是,庄子?与庄子?离得都挺远,动辄是一个时辰的距离,没有牛车就得走两三个时辰,实在不划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