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城区,普丽玛薇公爵府的门庭络绎不绝,这座铸在铁和血上屹立数年的公爵府看起来一切如常,甚至仍在有条不紊地接待纷至沓来的客人。
懵懂的守门护卫五岁的女儿躲在庭园门口树荫的下面,好奇地望着这一切。
我们姑且认为这个孩子所认为的一切都是真的,那就是这些大多从未谋面的陌生人真的是因仰慕公爵大人的令名,而非两眼都盯着公爵手上驻守在王都南部的歌罗护卫军——那真实的眼神有恐慌、侥幸和祈求,那如果真的赤果果暴露在这些体面人的眼睛里,大概会将这孩子吓一跳吧。
庭园的一楼书房里,老公爵八风不动地闭目靠在摇椅里,腿上披着一条薄毯,在火光劈里啪啦的声音中听管家有条不紊地向她汇报客人的拜帖,然后不慌不忙地吩咐道:“留下伊文思家刚上位那个年轻人,请她进来说话吧。”
管家应声就出去办了。
老普丽玛薇在管家离开后睁开了眼睛,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左手中指上的戒徽。
那枚戒徽由纯黄铜打造而成,镌刻着交叉的双剑和细蛇,象征着近万护卫军的军权和世袭的爵位、以及普丽玛薇家最高的权力。
戒徽内部曾请那位在王都赫赫有名的空间大魔法师开辟了数方空间,存放着普丽玛薇的家史、权力凭证和重要、机密的文件,整个家族的核心命脉都在这里面。
对空间的领域,人们是陌生的,这位卡梅伦侯爵可谓横空出世,甚至直接登上了今年秋季金刺李园初级魔法师的教材,作为第一位空间魔法师被介绍。出于谨慎,有很多大人物即使有了这种空间,也不肯将重要的东西放进来,以免被这位开辟者窃取。
但老普丽玛薇很早就知道,能制造出通用型空间的人如果有窃取之心,任何空间都拦不住的。她将如入无人之境。
倘若那位年轻的卡梅伦在权力的诱惑下掺和进政坛的事,整个政坛的争斗都会提高一个维度,届时不知道又会有多少失败的冤魂死在□□里。
但她没有……这个避世的形象与她当初在格兰德闹出的动静不太相符。
老普丽玛薇抬起头,浑浊的深蓝色眼睛越过窗户望向外面的天空。暮秋的太阳已经无力了,贫瘠的、温热的、即将落幕的,在她鼻翼侧落下模糊的阴翳。
露西塔最近养成了看报纸的习惯。
每个早晨,她都要从门口的报匣里取出报童放进来的晨报,浏览一遍最近的大事,毕竟最近的维克托黎也实在是不太平。
除此之外,她还会特别注意南方传来的消息。
今年垦丁北部、包括首都附近,都是一场宝贵的丰收,但南部却因一场暴雨和骤寒而发生大面积歉收的情形。
在这样紧绷着的局势里,这场歉收无疑是雪上加霜。农民损失惨重,而高涨的粮价让所有人的日子都更不好过。南部流窜的几支反抗军已经渐成气候,甚至隐隐有串联之势,在暮秋之际连下两城,已经成为王都必须全力铲除的目标。
只是,今天的报纸有些许不同。
报纸的背面单独留出了一小片地方,绘制了几张有点粗糙的人像,上面写着大大的一行“通缉令”。
定睛一看,她的老熟人都在上面:凯尔茜、斯塔夏、王都的迪丽斯……她们的面容看起来比上次见面都要凶狠多了,不知道是不是绘制者故意为之。
露西塔扑哧一笑,盖上报纸,把桌子上琳妮娅喝剩下的难喝的羊奶一饮而尽。
喝完羊奶,一扭头,发现外面的窗台上落了一只鸽子,红宝石一样的小眼睛,正歪头看着她。
这鸽子她熟。
凯尔茜她们在身份曝光后就不能用邮局寄信了,上次露西塔就催眠了这只灰鸽子替她传信。鸽子的背羽是灰褐色的,尾羽的浅灰色里泛着淡淡的蓝,脖颈处有一抹灰蓝色花纹,十分便于辨认。
低头一看,鸽子的……双脚,分别绑了一卷信纸条。
呃……
露西塔上次寄出去,绑的是一条白布,看起来像是绷带的样子,以掩人耳目,实则白布里本身就是她开辟出的空间,放了许多的粮食和药品进去。
而这次的纸条,真的就只是纸条。
至于原本那个开辟了空间的布条,大概是被凯尔茜她们用到别的紧要的地方了。
露西塔连忙开窗把鸽子放进来,解下了纸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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