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尔蕾特笑了:“嗯,一家人。”
艾弗里笑了一下,很快又皱眉:“但哈珀和我们长得不一样。”
“会有人和她一样的。”维尔蕾特说:“你看我们四个姐姐,是不是长得都不太一样?”
艾弗里想了想,果然如此。
“南边和这里不一样,不一样的人住在一起,也像一家人。”
“一样”、“不一样”,绕来绕去,艾弗里反应了一会儿,算是信了,点了点头:“我和哈珀跟您走。”
维尔蕾特也笑了。她拍了拍艾弗里的肩膀:“好。睡觉去吧,小孩子晚上不睡觉,长不高的。”
时候不早,艾弗里确实困了,只是看维尔蕾特没有要走的意思,有些犹疑:“那您……”
“我在这里坐会儿。”
艾弗里点点头,一步三回头地穿过回廊,小小一个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夜色里。
维尔蕾特收了笑意,盘膝坐在圣树下的草丛中。
她坐了很久,手里慢慢取出另一团光晕。
这团光晕是漆黑的颜色,与其说是散发着光,不如说是吸收了光。它拿出来的一瞬间,周遭的光线仿佛都黯淡了。
她没有第一时间将她倾倒出去,只是拿在手里,闭目犹疑,久久不动。
她庞大的意念像藤丝一样生长铺开,铺满了这座宫殿群,蔓延向后山大雪覆盖的针叶林。
命运像盘蛇一样窸窣游过林中结冰的小溪,游过漫长的山岭,在某个不期然的黎明一分为二。一条主生、一条主死。
两条盘蛇在雪中相互交缠,啃噬着她的心脏。
维尔蕾特犹豫不决——她手里拿着的是死湖之心。
夏末的时候,她跨入死亡世界,在群鸦之塔中与塔蒂亚娜分别时,她多问了一句:“你想复仇吗?”
那个女人沉默了,将她请进内室,进行了一次短暂的单独交谈。
塔蒂亚娜激起了她隐忍已久的复仇欲望,那个用死气孕育出的死湖也让她产生了别的想法。显然,塔蒂亚娜复活计划的失败也并未浇灭她自己的复仇欲。
两个心里燃烧着大火的陈旧的人相会了,一切都是心照不宣,以至于甚至相对无言。
那个形貌老迈的女人沙哑着说:“我当然想,我做梦都想。”
“我也一样。”维尔蕾特那时说:“我比你见过更多的死亡和不幸。你所想的,我实在很有兴趣。”
塔蒂亚娜听出了弦外之音:“你想要什么?”
“我要你那座湖。”
“您可真会狮子大开口。”
“既然都有着一样的目标,把它给我,能发挥它更多的价值,为什么不肯呢?”
塔蒂亚娜沉默了片刻,道:“即使你从前再显赫,现在族里也不一定承认你。给了你,你能用来做什么?”
维尔蕾特早有打算,手里取出一团深绿色的光晕,在塔蒂亚娜眼前晃了晃:“镜湖之心还在我这儿。有了它,能做的事可就多了。”
王权的象征,放在任何一个精灵面前,恐怕都要变一变脸色。塔蒂亚娜只看了一眼,神色却更差了:“圣湖?和平、创生、精灵一切美好的权柄都在这里了,真是好东西啊。陛下,这权柄给我们带来了什么,你知道的。它有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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