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板上,郁娘的声音几乎一出来便被瑟瑟江风撕碎。
“我要东宫太子妃之位。”
南廷玉收拢手指,揽紧郁娘几分,垂下的眼眸中晦意涌动,他声音沙哑而低沉:“琳琅,孤暂时……”
“殿下既然无法应允妾身,那便放妾身离开吧。”
南廷玉几乎是瞬间便明白她提出来的第一个条件,不过是故意为难他,在等着他拒绝,她好再提第二个。
如当年她让他带她回都城一样!
她对他,还是充满算计。
当年需要他活命,她便千方百计要做他的女人,如今觉得待在他身边不快活,她就要离开,凭什么?
她把他当成什么了?又把长乐宫当成什么了?
他敛住怒火,一字一顿道:“皇家没有弃妇,入了皇家,生是皇家的人,死是皇家的鬼。”
顿了顿,他又道:“比起这个事情,你现下更应该要考虑的是你和火火的处境。孤许诺你的条件,你该好好考虑怎么用。”
随后,南廷玉以查案为由,派人重兵把守她的房间。
她被关在房间里,整日除了苗苗和看守士兵,不许任何人再见她。
她从苗苗口里得知,延陵城瘟疫已经被控制住,城中再无新的染疾之人,渡口刚开,南廷玉率着一行人巡察,这次宣若薇没有跟着去,留在龙船上养伤。
郁娘那一簪子虽未伤到宣若薇根本,却引得她身上旧伤复发,吃了不少苦头,也算是自作自受。
火火则被送往军医苑交由裴元清治疗,它每日被针灸扎得宛若个刺猬,好在排了几次毒,现在情况稳定,已经恢复几分意识。
“可惜火火不会说话,不然有它开口澄清,郁娘子你就不必受委屈。”苗苗叹气道。
郁娘躺在床上,眼神一动不动看着上方房梁,没有说话。
火火只不过是一个由头罢了,没有火火,还会有其他无法解释、无法澄清的阴谋诡计向她使来。
她不懂宣家为何突然向她出手,难道是报复她越俎代庖的行为?
可宣母是个聪明人,该明白她的这种行为,只会让她无礼无立,不得人心,甚至是自寻死路,何苦为了对付她这个小小的九品奉仪,而让宣若薇以身犯险,差点被簪子刺死?
她想不通,到底是什么竟让她们行如此之险的一招。
苗苗看着郁娘,欲言又止。那日在甲板上听到郁娘提出要离开南廷玉的话,她吓得怛然失色,听着郁娘那语气不像是一时兴起,像是早就在心中酝酿过。
苗苗很矛盾,既想要郁娘留在长乐宫,与自己做个伴,也想要郁娘远走高飞,从此过上平静自在的日子。
这段时间郁娘受的苦,她都看在眼里,长乐宫是一条繁花似锦的富贵路,也是一座吃人不吐骨头的魔窟。如郁娘这般没有后台,行事只能靠自己的弱女子,要想在这种地方生存下来,恐怕要脱掉几层皮,剜掉几层肉。
而想要从这种地方离开,只怕也要脱掉几层皮,剜掉几层肉。
门外,看守士兵到了轮岗时间,换了一波。
一道身影立在门前,窗纸隐约照出他的身影。
“郁奉仪。”
低沉的男声从门外传来,郁娘视线这才从房梁移到门口。
是萧重玄。
一旁的苗苗识趣离开房间,留郁娘和萧重玄单独相处。
门外看守的士兵也已被调走,郁娘悬着心,从床上下来,隔着一道门同萧重玄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