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月鼻尖酸酸的,将方才见到小姐的激动之心压下,目中如火燃烧,无寻下意识地缩了缩脑袋,早知不该再回来。
二人头一回见面便剑拔弩张,着实好笑,叶浅夕知道蒲月会错了意。
“无寻公子,这便是我的丫头蒲月。”
无寻想起来,又瞧了眼她,月前还是位玲珑少女,如今肤色黑了人也糙了些,不知去了何处。
见他一直盯着自己,蒲月又恼又气,扬起拳头要趁机打死这个纠缠小姐的男子。
一声惨叫回荡后,无寻又一次晕了过去。
“蒲月…”三人称着她的名字。
叶浅夕留卿染再替无寻处理伤口,拉着蒲月回了房中。
在外人看来,蒲月只是回乡省亲,无人知道她去了燕南。
她将燕南之行所见所闻尽数细说。
叶浅夕给她倒了茶润嗓子,边听她说话,可后来她说着说着便哭了起来。
眼泪吧嗒落在麦色的手背上,“小姐,我对不起你和夫人…”
叶浅夕一脸奇怪,忙拍着她的后背轻哄,“怎的了?”
蒲月猛地抬起头,“我…我把夫人的骨灰弄丢了。”
燕南秀水,随便哪个地方都是风景宜人,蒲月找了个绝佳的位置,花了重金,还请人修葺了一座墓。
“可是…不知哪个杀千刀的竟将夫人与老爷的墓碑损毁,连骨灰也不放过…被,被偷走了…”
“什么?”叶浅夕目中的泪再也忍不住,为了不让蒲月伤心,她只好伸出手轻轻抚摸她的乌发。
千难万险跑去这一遭,怎能忍心怪她。
本还打算自己若能解毒,日后去燕南陪伴父母,尤其昨日才知父亲竟平白受冤心痛悲愤加之连母亲的遗骨也不见,此时叶浅夕竟也说不出安慰的话来。
卿染为无寻包扎时,柳清婉认真地学习。
难得有这样一位相熟的人试手,二人硬是将无寻这折腾了好几遍才肯罢休。
卿染告诉她,“身为医者有时候该要狠心,若是无人能试手便始终不能有所成。”
柳清婉有些同情这位恩人,方才阿月已经拿他试手,蒲月又来了那么两下,当真不忍心。
回到屋中,看她主仆二人久别重逢相拥而泣,柳清婉也是心中泛酸,目中噙泪。
想到了信的事,便又提了一句,“阿月,昨日你说信的事,我想了许久,父亲确实收到了一封无字的信。”
她话未说完,叶浅夕死灰的眸子终于露出些许光彩,扶在案上的蒲月仍旧低声抽泣,并未注意到。
柳清婉回忆起来,“我记得去年中秋刚过,路过的戏班子留下一封信说是交给我爹,说是无字天书倒也不像,那纸张很厚实,且上面有许多点点,我父亲对着灯研究了好几宿,我也去看过始终看不出门道来。”
叶浅夕唇瓣微微颤抖,呼吸渐急,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忙抓着她的衣袖问道:“那,那封信在何处?”
见她如此激动,想必那东西一定十分重要,但她失落道:“最后是我二兄收起来了,他一向喜欢钻研这类稀罕玩意,不过,恐怕现下是寻不回了。”
即便二兄还活着,也不可能带在身上。
可这一句提醒却让叶浅夕想到了什么,慌忙起身去往自己的书案,从木匣翻找出风息竹留给她的一封信。
对于喜爱钻研的人来说,即便看不懂,也必定能记住信中所书,就算被毁也能寻个印象临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