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究竟选谁当案首呢。
王公子的伯父已经是官儿了,立即就能说上话,但是甄应嘉离当官怎么还得几年,可是知县这两天又打听到了一个消息:甄应嘉虽辞官了,不过圣上还是准许他上奏疏的。
知县纠结了。
甄应嘉和康和两人报完名,又回去书院被李达济“特训”,在他反反复复的“我这辈子就没指点过身上没功名的人”的抱怨中,终于到了二月十四。
两人早早睡下,子时刚过,便被下人叫醒,一番洗漱之后,在朦胧星光中,到了县城科考的场所。
甄应嘉叹了口气,比电视里演得惨多了。
江南明明是全天下最富庶的地方,为什么考场修的依旧跟牛棚一样。
只是叹气归叹气,甄应嘉被小吏还算礼貌的搜身之后,拿着自己的东西进去考场,康和就在他旁边一间屋子。
县试的试卷一点都不难,考的都是最基本的东西。
比方四书五经,这些内容要从县试一直考到会试,只是程度各有不同。县试的时候,考题是默写,到了会试,就得按照八股文的格式做出新意来。
还有诗词,县试上考的,都是基本的韵律,比方晚照对晴空等等。
又比方还要考圣训,也就是皇帝说过的话,甄应嘉把这个叫做名人名言。
甄应嘉一边答题,一边还有时间走神。他不是没有虚荣心的,小三元大三元这种“虚名”他都想要。
当初县试之前便想过要不要去拜访一下知县,不过最后觉得从县试就开始拜访考官略显心虚,于是作罢了,只是现如今看了考题,这种考试,他怎么可能不得第一!
不过半天时间,甄应嘉就答完了卷子。
其实也不是很难,所以贾宝玉究竟是为了什么才没参加科举的?
甄应嘉起身交了考卷,不免又赞叹了一句:这种直接把卷子交到考官手里的考试,实在是太容易作弊了!
甄应嘉将试卷送到主持县试的孙知县手里,他看见知县眼神里的示好,波澜不惊的微微点了点头。
只是考场之上不便多说,两人打过照面甄应嘉便出去了。
坐在门口的茶馆二楼等了没多久,康和也交了卷子出了考场。
“排名要后天公布,不如我们在县城里再住上两夜?”
康和点头,笑道:“你倒是很有闲情逸致。”因为已经算是跟甄应嘉坦诚相交,他也不太避讳人了,叹了口气道:“我也不瞒你,这已经是我出来游离的第二年了,今年乡试之后,我怕是要回京了。”
甄应嘉突然有点同情他。
康和看着下面人头攒动,生了点感慨出来,摇了摇头说了一句大实话,“回去京城,再不会有这么清闲的日子。”
甄应嘉拍了拍他的肩膀,正想说点什么,突然听见下面一阵喧哗的叫卖声。
“这次的名单出来了,二两银子一份,谁要?”
甄应嘉住在青松书院,对县试虽说是志在必得,但是连李达济都说他必过的,所以也没下什么功夫搜集信息。
现在听了几句,发现下面明显是在叫卖这一次参加科考的人的名单,有点不明就里,他看了康和一眼,发现康和也是一脸疑惑。
甄应嘉叫了仆人去楼下打听消息,不多时,仆人上来,后边还跟着几个人。
“的确是这次参加县试的名单。”仆人在甄应嘉身边小声道:“据说是这一位孙大人的师爷想出的主意,江南的世家学子基本都在这一县里,只要二两银子就能知己知彼,连一路考到殿试的对手差不多都在这名单里了。”
“哦?”不仅是甄应嘉,连康和也来了兴趣,道:“你也去买一份上来。”
话音刚落,旁边响起一个惊喜的声音,“甄世叔!”
这明显是在叫甄应嘉,他回头一看,是个身材魁梧,长相还有几分粗鲁的青年男子,见他回头,男子眼里现出光来,道:“方才在楼下听着声音像,这上来一看,果真是甄世叔。”
这是原主的关系,甄应嘉顿了顿,终于知道这人是谁了,他正想开口,只听见那青年又道:“甄世叔可是忘了小侄了?小侄是薛家的蟠儿啊。”
真是够了!
偏偏此时康和又在他耳边低语,“你这侄儿看着比你这世叔年纪还要大些。”
甄应嘉瞪他一眼,收敛了脸上表情,很是严肃——可能还有点慈爱的看着薛蟠,道:“若是你父亲见到你这个样子,想必比我还要欣慰了。”
这句话说得很是有长辈威严,又提起了他的亡父,薛蟠心里刚刚兴起的那点点兴奋立即消失的无影无踪,不过虽觉得这世叔有点不解风情,薛蟠还是道:“甄世叔可是要看着名单,正巧小侄才买了一份。”
说着,他也不给甄应嘉拒绝的机会,直接将名单放在甄应嘉的桌子上,道:“世叔只管与友人喝茶,小侄再去买一份便是。”
不过二两银子的事情,也没什么好拒绝的,甄应嘉点头,又摆出长辈的威严来,“如此甚好,若是你父亲看见你终于上进了,等你金榜题名之时,他泉下有知,也可瞑目了。”
一天之内被连着两次提起亡父,薛蟠只觉得浑身不得劲,但是这世叔许久没见,样貌比以前更加的好了,许是累了一天的缘故,连声音都那么好听。
于是薛蟠打算再说两句话,“世叔说笑了,我这学问,您也是知道的,不过识字而已,科举——”他摇头晃脑自嘲道:“不过是交差而已。”
康和咳嗽了一声,甄应嘉知道他不耐烦了,而且他也不想再跟这人说话,得想个法子才是,他扫了四周,拿起桌上的名单,道:“快将这东西拿走,我家仆已经下去买了,我怎好收你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