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在我心中鼓噪着。
我说不出来哪里疼痛,却只觉得有一丝微笑逐渐爬上嘴角。
星临的每一句话,都正在将沉音的说辞一一验证。
我笑道,“这么看,事情也似乎并不是难以解决。只要让那个毁灭之神复活一切问题不就可以迎刃而解?生老病死本就是人间常态,就是神族也会经历死亡,有生就有死,有创造就有毁灭,这些规则本来就是世界的本源。”
听我如此说,星临点了点头,“是,意澜说的就是症结所在。如果毁灭的力量不能重生,那么任何努力都将是付诸东流。”
“这就是你说的,有些努力终究是徒劳的?”我依然维持着笑容,“如此一说,要救这万千众生,似乎难又似乎不难,关键就在毁灭之神……只是我不甚明白——既然是神灵,他理应与天地同寿,又怎么会半途夭折,怎么会如此不堪一击?”
星临闻言一愣,他转过头,深深的看我。
我与他对视,毫不回避,“任何事情都不会无缘无故发生,想来其中必有曲折。如果我的猜测没错,那么这唯一的一条路却也不太好走。不论是谁想要这世界再回复从前的模样,恐怕也都只能自求多福了。”
在剩下的离开猪笼城的路途上,我们谁都没有再开口。
一路上还是有些机灵的小孩子找过来向我和星临讨东西,我们把身上剩下的所有饰物都取下来分给了他们。
太阳逐渐西斜,沿途景色逐渐变换,等到那些茅屋土房消失在视野中,我们终于走出了猪笼城。脚下的路变成了青石铺就,宽敞整洁,街旁的高楼一色屋瓦白墙,各种商铺的招牌鳞次栉比,酒帜迎风飞扬,空气中不时飘来酒楼饭馆醉人的酒香和胭脂铺里的水粉味道。
仅仅是越过了一道不高的围墙,就仿佛到了另一个世界。
这样的情景变换太快,以致于我已经坐在酒楼之中,看着眼前丰盛的饭菜,心里却还是想着那个跟我讨东西吃的孩子。
“先吃饭吧,既然无法改变,就不要想得太多。”星临劝我道。
我们没有包下雅间,而是坐在临窗的座位上,这家酒楼生意颇佳,四周觥筹交错,下面的街道上人流熙熙攘攘,尽是一片繁华景象。但只要星临坐在这里,我就觉得那些喧嚣的人声似乎完全消逝,他的气质永远是沉静宁和。
他给我夹了些菜放在碗里,就放下筷子,浅浅尝了一口茶水,然后对我说,“吃饭的时候要少喝茶,我给你盛碗汤吧。”
我再难以拒绝,只能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
这不知名的汤色泽诱人、味道鲜美,只是其中放了一味黄花,让余味中多了一丝苦味。
就像现在我心里的滋味。
我想,面前的这个人,也许不论我再爱他,都无法真正的了解他。
月悖花了千万年才知道他对自己的看法;失意前的苏意澜不能明白为什么他明明前一刻还在与自己海誓山盟,转头却能毫不犹豫的杀掉那些自己重视的朋友;而现在的我,先是不能理解他对这个世界黑暗一面的漠然,后是无法接受“既然无法改变就不用再想”的漠然。
他总是从容的、镇定的、平静的,似乎没有什么能让他失态、让他动容。
总是能在最关键的时刻,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他似乎从来不会被感情左右,从来不肯多分一点心思来悲伤、来感慨。
也许是他独自经历了太过长久的岁月,拥有世人无法企及的睿智和通透;也许是因为他站在众生的顶点,责任的重担不允许他有伤春悲秋的想法。
但面对这样的他,我实在忍不住要去怀疑。
为什么他会爱上苏意澜?
第一次见面那句简单的话——我想要你,是否真的拥有开启两人之间缘分的魔力?
平凡无奇的半仙苏意澜,身上有什么值得无上的真神投注眷顾和爱恋。
刚才星临的话,几乎要让我以为他已经发现了我就是月悖。
作者有话要说:前文又做了小篇幅的修改,就不再重新贴了,总之将前面铺垫了一些“有声无死”的相关内容
24
24、
这样的想法令我食不知味,和星临说话时也心不在焉。
他仿佛也发现了这一点,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只是默默的坐着。
静止的他,如同一尊优美的玉雕,几乎让人有打破的冲动。
我记得月悖那时之所以放弃那毁灭天地的力量,最终就是怕离开他、怕伤害他。如果有一天真的恢复了所有的力量,我无法猜测那会对自己带来什么样的影响,毕竟这曾让那么深爱他的月悖动了杀意。
即使他的爱并不纯粹,我也不愿他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虽然这样想着,我和星临之间相处的气氛却还是落到了冰点。其实他还是愿意花时间和心思来缓和彼此之间的关系,我却做不到与他相同的若无其事。
终于打破这种僵局是因为一个人的到来。
“本来不想打搅二位,但这次确实是情况紧急。”太嫦跟着小翠找到我们的时候,我和星临刚刚在一家客栈安顿下来。
这位东方的守卫者来得如此着急,以致于都没来得及换上繁复精致的女装。收起了往日嬉笑的神情,他显露锋锐之色,“如有冒犯之处,请两位见谅,太嫦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原本离开一阵的小翠也跟着来到,它变成单眼小鸟的样子,也烦躁的在桌上踱来踱去。
看我也坐在一旁,太嫦欲言又止,我从小翠来带的行李里找出几个铜子,对他们道,“投宿之前我看到前面有一家的茶点做的不错,这就买回来给你们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