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真在彭格列的时光短暂又简单快乐,如果说有什么让悠真感到局促不安的,大概就是后来来自于朋友的猝不及防的告白。
想到这,深藏的回忆涌上来,悠真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了久违又熟悉的面孔。
“不会承诺太多,也不会想要太多,未来谁也无法预见。但让你停留在彭格列的这段时间内安心无虑地生活下去,是我能够做到的。”如浮云般孤高,无法为谁停下脚步的男人认真地承诺道。
“如果你离开了我,我就去找你,不管你在哪里。”如薄雾般捉摸不透,轻浮又薄情的贵族男人轻哼了声说道,“不管是在未来,还是什么地方。”
“我把我所有的都分享给你,请留下来不要走。”如雷霆般强烈,任性又懒散的少爷眼眸湿润地望着他。
对于一心只想回去的悠真来说,这三人的告白太过沉重,无论是选择留下还是被追随,悠真都无法坦然面对。
可在悠真还在纠结的时候,一场战争席卷了整个意大利。
悠真大意地被囚禁在地下实验室,随着日复一日的实验,悠真的力量在不断地被激发、压榨,他冥冥之中感觉到了自己就此失去了和giotto他们再一起生活下去的机会。
被束缚在刺眼到无法观察的实验室内,在悠真被疼痛折磨到意识模糊之时,这场战争的罪魁祸首却欣喜若狂地发现了什么,近似癫狂地告诉他,他才是这场战争的导火索。
残酷的真相和永无止境的实验,让本就处在崩溃边缘的悠真力量彻底暴动。
挣脱了枷锁,摧毁目及的所有。
随着力量的不断攀升,象征着身份与稳定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摇摇欲坠。
悠真仰头看着天空中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清楚自己时日无多。
明明知道在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人能再获得石板的力量,所以除了身为王权者的自己外,没有人能阻止达摩克利斯之剑的坠落。
但不想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孤独地死去,悠真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着什么,就这么坚持到了最后。
在濒死之时,他恍惚间看到了giotto他们,隔着重重的屏障,悠真都能感受到来自于他们的担忧。
悠真为自己所造成的一切而自责羞愧,却又卑劣地为自己被珍视而感到深深的喜悦。
他脸色苍白地跪坐在地上。
他是如此地脆弱又狼狈,以至于过去了这么久,悠真依然记得面对死亡时的那份害怕。
还有太多太多的愿望没有实现,泪水无法抑制地滑过脸颊,悠真无助地被穿越阻碍来
到他身边的俊美男人温柔地揽入怀中。
本以为自己的自私不会被原谅,得到的却是男人包容歉意的轻吻。
所以在被冰逐渐覆盖全身,满怀幸福的悠真都不觉得任何地无望。
莫名的力量支撑着悠真,在无尽的黑暗之中,他缓缓地睁开了双眸。
浓烈的花香飘散在空气,入目的是铺满了视野的百合花。
记忆一片空白,悠真在一堆洁白无暇的百合花中醒来,宛如新生的他第一眼撞见的便是身披金光的少年王者。
那是他看到的第一个人,自然而然地把他视为了自己的所有。
懵懂地成为乌鲁克的祭祀长,即便不知道为什么是他,悠真也努力地响应着所有人的期待。
圣婚仪式上,乌鲁克的王与属于他的祭祀长,在所有的民众见证之下,在神明面前,举行了神圣又合法的盛大典礼。
明明是相当遥远的记忆,那晚的所有却历历在目。
干燥炎热的风吹过他头上坠着各色宝石的白纱,悠真穿着单薄华贵的祭祀服,手持权杖站在神殿之前。
在人们热烈的高呼声中,遥望着站在高台之上俊美无俦的吉尔伽美什,悠真恍然地拾级而上。
似乎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
此时他不是祭祀长,吉尔伽美什也不再是受人敬仰的乌鲁克王。
在这场祭典中,他才是高傲的神明,而吉尔伽美什是自己的“杜穆兹”,自己钟意的情人。
迎着凌冽的风,缓步踏在祭坛之上,看着身边眼中满是宠溺与爱意的少年,悠真心微微一颤。
在子民们的欢呼声中,如太阳般耀眼的金发少年扶住悠真的脸颊,与他额头相抵,两人相拥对视,眼神中带着无法掩饰也无需掩饰的情意。
吉尔伽美什吻上了悠真的嘴唇。
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但有生以来都是与王的记忆,所以即便后来被分享,悠真有抱怨但没有过恨意。
只不过有什么在体内被打碎。
耳边似乎传来了什么。
记忆飞速跳跃。
没有规诫吉尔伽美什王,完全脱离了神明的掌控,没有履行身为裁决之剑责任的悠真在神明的眼中,便变得不再有存在的意义。
在嫉妒着他,傲慢地蔑视一切的真正神明面前,悠真被自己供奉的神明亲手击碎。
缓慢的死亡过于痛苦折磨,那段并不美好的记忆很快被删除忘却,在陌生的新世界中,悠真与温文尔雅的男人月彦结识。
可是,悠真怎样都没想过,这个俊雅温润的男人会在后来,完全地改变了他。
这是悠真第一次承受来自喜欢的人的伤害,也让他不再轻易地接受别人的爱意。
为了保护身后的男人,悠真握住刀,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斩杀了生命。
即使颤抖着,悠真还是不忘关心作为普通人的好友。
昏暗的灯光下,无法看清对方的表情,放下心中刚杀了鬼的紧张,悠真担忧地望着眼前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