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一眼日历表,说:“还有十来天就过年了,想要这个年过得去,我们就不能一直等。”
“所以呢?”
“投石问路,”我看着吴凌,陈述道,“现在我们跟荣域一直僵持在,表面上看着风平浪静,其实我们依旧处在下风,只要周庭柯想拖,吃亏的还是我们,所以,我们得想办法,往这平静的湖面中,扔一块石头。”
“林杳杳就是那块石头!”吴凌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随即面上又闪过了一抹担忧,“可是以周庭柯的性格,知道我们拿林杳杳当石头扔,会不会恼羞成怒啊?”
我轻轻地撕开日历表的一页,说:“有时候,在意就会成为软肋,既然周庭柯那么在乎林杳杳,他就不会让项目崩盘。”
我想,是时候,捏一捏他的这根软肋了。
软肋不愧是软肋,这一捏下去,周庭柯那边没多久就来了电话。
彼时已经是晚上六点半,我正在家中的给姑父炖汤。
接听键刚按下去,周庭柯那沉冷的嗓音便从听筒里传来了出来:“白音洛,你真是长本事了。”
他语气不缓不急的,但说话的调调,却一如既往的不客气。
如果我没猜错,林杳杳应该已经把我们今天的对话跟他汇报过了。
我平静地搅动着锅里的汤,透着氤氲的热气说道:“周总再这么夸我的话,只怕我要晕头转向了。”
好像装乖也没那么难。
“呵,这会儿又想给我灌迷糊汤了?”周庭柯冷嗤一声,说:“借着林杳杳的嘴给我下套的时候,就没想过我会是什么反应?”
“想过,”我语气平缓,说:“但周总,我说的也是事实,不是吗?”
“所以你现在已经硬气到连那么一点小要求都不肯答应了?”周庭柯的声音忽然有了波动,音调也随之高了一个度,“那我们就看看,你的那两位后台,到底能不能给你撑起一片天!”
“啪”的一声,周庭柯突然掐了线。
我盯着已经息屏的手机,愣神了片刻,也没想到周庭柯口中说的那一点小要求是什么。
但听他的语气,似乎是动了气。
动气也无妨,至少还有得谈。
我想了想,将汤盛进保温桶里,驱车赶往医院。
但我没想到的是,我人刚从住院部的停车场里走出来,竟听到了那个林杳杳那甜软的声音。
还带着些许的啜泣感。
我以为是错觉,疑惑地望过去时,竟真的看到了林杳杳。
还有不久前挂断我电话的周庭柯,以及一位穿着朴素的阿姨。
哦,是沈华兰在半山别墅里请的保姆。
只是瞧着这场面,好像情况不太愉快。
林杳杳那件白色的毛呢大衣上莫名的出现一片水渍,不偏不倚的,出现在胸口的位置。
小姑娘脸上还挂着泪光,似是受了不小的委屈。
周庭柯沉着一张脸,视线落在保姆阿姨脸上时,阿姨战战兢兢地解释道:“夫人说了,这鲫鱼汤的味道不对,就……”
“不是伯母的错,”林杳杳紧跟着解释,“怪我,怪我炖不出伯母喜欢的味道,可要是音洛姐在就好了,看着伯母一整天没吃多少东西,我实在是心疼……”
我步子还没迈出去,就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随即又听到林杳杳说:“要不我再给音洛姐打个电话吧,伯母平时那么心疼她,音洛姐肯定不会不闻不问的。”
不闻不问几个字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没这个必要,”周庭柯果断地拒绝了林杳杳的提议,又补充了句,“她那个人,最是铁石心肠。”
我忽然就想到了不久前周庭柯在电话里那句“一点小要求”,再结合彼时几个人的对话,不由得扯了扯嘴角。
我看着手里的炖汤,若有所思。
敢情被下套的,是我。